接着拿起裁剪绷带时用的剪刀,毫不犹豫地将成束的银色丝线般的头发剪掉。
切断的东西在从大海吹来的强风中飞散。
金黄色的月光沿着头发表面滑到法娜的下颚。
在剪完后,法娜用单手粗鲁地拨弄着头发。放下来直达腰间的头发变得只有从手指的缝隙到手腕下方那么长了。
虽然因为镜子无法确认自己现在的容貌是怎么一个样子,不过作为确认重生的仪式是足够了的。
“合适吗?”
她对睡着的夏鲁鲁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没有回应。法娜慢慢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抓住夏鲁鲁的脸颊。夏鲁鲁依旧带着无邪的表情,默默的被掐着脸颊。
“多亏了你我才能活着。”
法娜放开手,轻声说道。那是没有丝毫虚假的感情。
说了之后,感觉异常悲伤的东西铭刻在了心中。
胸中单方面地被勒紧,非常疼痛。从那疼痛挤出了原形不明的感情充满了法娜的内侧。
这是法娜生下来第一次体验到的,痛苦却甜蜜,同时有着苦涩和愉快的感情。
法娜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感到无法处理自己的感情,披上毛毯躺在夏鲁鲁身边。
热带的夜晚,只有夏鲁鲁睡眠的呼吸在流淌着。
法娜一边听着那呼吸声,一边一动不动地等待着睡眠。各种各样的感情在内心深处波动、上涌,实在是睡不着。
“夏鲁鲁。”
难以忍耐,喊了他的名字。翻过身来看着月光下的他的侧脸。不禁感到心更加痛苦了。
“夏鲁鲁。”
又喊了一次。没有回复。她伸出手抱住他的身体,将额头贴在他的胸脯上,想就这样进入睡眠。
接着察觉到自己的思考后红了脸,于是背朝夏鲁鲁蜷着身体,将头完全蒙在毛毯下。
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法娜一边感到害羞,一边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睡眠。
从水平线对面出现的朝阳贯穿海上的雾气,笔直地照射到夏鲁鲁和法娜睡的沙滩上。
首先睁开双眼的是夏鲁鲁。
他对直接射入网膜的强光皱眉,轻轻甩了甩头后想要直起上身,却感到全身一阵强烈的疼痛。
“唔。”
他不禁发出呻吟声,用一只手碰触头部的伤口,发现了笨拙地包裹着的绷带。
旁边是背朝夏鲁鲁卷着毛毯发出平稳的呼吸声的法娜。
夏鲁鲁用迷茫的眼神交替地看着法娜和沙滩,接着转向海原和椰子林,试着探索模糊的记忆。
闯入敌方轮形阵的正中央,被空雷袭击,被真电追逐——途中头部受伤了。
接下来的记忆就很暧昧了。只是一边拼命地倾听法娜的话,一边任由肉体动作。大雨冲进了操纵席内,操纵杆握得很辛苦,好几次都要放弃生还了。
不记得怎样甩掉了真电。对于越过大瀑布寻找谢拉·卡迪斯群岛则是有着微微的印象。但是不管再怎样在脑袋中搜索,都找不出更多的信息。
勉强在沙滩上站起来,生硬地伸展了下身子。这时才发现赤裸的上半身有一些裂伤。是被破碎的挡风玻璃的有机玻璃刺伤的吧。这些伤口也被好好地消毒了。一定是法娜做了处理的。他抱着过意不去的心意看着包裹着毛毯的法娜。
饿得很厉害。身体里血不够。
他喝了一口水桶的水,从并排在沙滩上的必需品中拿起干面包来啃。然后穿上飞行服走到水边。
他将脚浸在海水中,呆呆地眺望水平线对面的朝阳。
“还活着。”
发出声音确认这点,感受着包含着浓厚的湿气的大气和拍打着脸颊的温温的风。太阳从水平线升起,原先偏红的天空不知不觉变蓝了。
这时有人从身后向他打招呼。
“早上好,夏鲁鲁。”
回过头去看到穿着飞行服的法娜在水边微笑着。
夏鲁鲁瞪大了眼睛。法娜的头发剪到了下巴附近。
“大小姐,你的头发……”
“因为碍事就剪掉了。合适吗?”
被这样问道的夏鲁鲁不觉咽了口气。比扎起来的时候还要适合法娜。但是却找不到能够表现出来的词语,夏鲁鲁只能默默地点头。
“状态如何?已经能够走了吗?”
“是,是的。那个,这绷带是大小姐您包的吗?”
“不好意思包的这么差劲。因为我从没做过。”
“不,我绝没这意思。倒不如说是让我觉得惶恐不已。”
法娜露出诧异地表情听着夏鲁鲁的应答,渐渐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
“呐,夏鲁鲁。你记得昨天的事吗?”
“诶?那、那个,我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吗?”
“这个嘛。说到失礼,如果那个时候说的话是说谎的话,那真是非常失礼啊。”
“那个,我……说了什么?”
“真的不记得了?『在空中身份什么的都是没有关系的』。这是在被敌机追赶的时候你对我说的话。那如果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