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曾经是自己学习、成长的修道院。
「破坏得真惨。」
再找也只是白费力气。
想到这里,欧仁妮便放弃继续搜索建筑物,快步走向屋外。
化为焦炭的瓦砾比金属还要沉重,每一户住家、甚至是位居街道中央的教会尖塔都拦腰折断,压垮了正下方的设施横倒在地。
「该不会是弗朗西丝卡…………」
话才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为单单是心生怀疑,就让她觉得自己背叛了友情。
不过,另一方面,她也明白法王厅没有理由说谎。
欧仁妮想要抛开自己迷惘的情绪,于是摇了摇头。
她的视线随着头部摇晃,途中,那座断成两截的尖塔映入眼帘。
将信仰拦腰截断的尖塔。换个角度的话,那残骸看起来也像是墓碑。
「一切的一切……」
自己在这里生活时所见到的景象,一切的一切都惨遭破坏殆尽。
此处毫无生命迹象,一切都化成毁灭的残骸,单单待着就让人感到一股生命被吸走的恶寒,看见眼前的断垣残壁,欧仁妮感受到彻底破坏这座修道院之人的憎恨有多么深刻。
「不可能是她,不应该是她……」
她说了又说,因为弗朗西丝卡是个温柔的人。
欧仁妮不停地说着,尝试让自己平静下来。
现场没有尸体。在高温的炙热下,就连尸体也没有留下来,硬是要找的话,或许就是在化成焦炭的瓦砾上,那些显得特别焦黑的部分吧。
(既然有留下生命的痕迹,吶喊应该也有残存下来吧。)
若是将耳朵靠向镶嵌于碎裂墙壁上的黑炭,就可以听见他们的声音吗?想到这里,欧仁妮的唇瓣开始颤抖。
受害者里面应该有曾经照顾过自己的阿姨、老师,还有留在修道院里的学姊和同学。
对弗朗西丝卡来说,这里应该是她的故乡才对。
「骗人。」
她忍不住踏出步伐。
大家的面容在心头涌起,欧仁妮感到鼻头一酸,她强忍着泪水,奔跑的脚边则是刮起阵阵焦灰,宛如死灵般缠绕于脚下。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会是弗朗西丝卡的……!」
她逃跑似地奔驰着,然后越过了转角。
看见视线前方那棵树,欧仁妮的心跳几乎停止。
那是一旁公园的古木。
唯有那棵树还维持着翠绿。
它既未遭遇祝融之灾、也没有拦腰折断,就只是耸立在那里,一如往常地伸展着大树的枝叶。
「怎么会……!」
她哑口无言,继续拔腿狂奔。
原本因为不祥的预感而几乎崩溃的心脏,这次开始扑通乱跳。
「不可能,弗朗西丝卡她……那个温柔的弗朗西丝卡不可能把这里……」
抵达古木后,她绕到大树的后头。
(如果这棵树会留下来是基于某个理由的话……)
(如果毁灭这里的是弗朗西丝卡,那她应该会留下一些讯息。)
欧仁妮确认着刻在树干上的痕迹,那是她与弗朗西丝卡一起刻上名字的地方,两人的名字还留在上头,可是却只剩下了名字。
上头没有讯息。
欧仁妮松了口气,然后抬起头。
叶片繁盛的树枝遮盖了半个天空。
有个东西闪了一下。
那是挂在树枝上的项链。
顶端上垂着一个十字架。
「…………………………!」
那是她似曾相识的十字架,是她想忘也忘不了的十字架,她甚至还记得那个伤痕。
欧仁妮紧紧握住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
那是从修道院毕业前,她与弗朗西丝卡交换的东西。
而垂吊在眼前的那个十字架……
「弗朗西丝卡……为什么……」
欧仁妮把十字架拿在手里,缓缓将它握住。
这是她与自己的十字架相隔多年的重逢。
*
两人刚洗完澡。
缠着浴巾的弗朗西丝卡正在帮诺茵梳理长发。
身为MysticWord的诺茵没有整理头发的习惯。
这只是弗朗西丝卡的兴趣而已,当她还在修道院里就读时也是如此,她总是拿梳子帮自己同寝室的女孩梳理头发。
弗朗西丝卡忽然想起那位女孩。
欧仁妮,她最喜欢的欧仁妮。现在的她身居何处的天空之下呢?
(她一点也不在乎女人味,刚开始完全不愿意对我敞开心房,我好像是为了找机会跟她说话,才开始帮她梳头的吧……)
虽然欧仁妮跟诺茵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不过帮她们梳头时,两人那副乖乖并着膝盖、端坐的身影十分神似。
她回想起在修道院生活时的日子。
帮欧仁妮梳头的时候,两人会聊聊今天彼此遇见的事情。
「妳今天出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