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伙,为什么要把公主的顺位往后放……)
在窗帘外头,乌尔的手上正拿着摄影机。
那是可以在阴暗状态下拍摄的机种。
乌尔没有偷拍的兴趣。
这是铃兰托付给她的,因为铃兰的身体不舒服,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
一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乌尔确认了一下声音的来源,然后开始全身颤抖,因为那是她的天敌……
(蟑……蟑……!)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乌尔跳进了他们三个所在的床上。
「公、公公公、公主!!」
「乌尔,妳也想加入我们吗?」
「怎么可能!」乌尔纯情的脸蛋涨得红通通的。
「不、不是的!是因为蟑螂……」
「乌尔小姐,妳为什么拿着摄影机……」
祈梨问。
「妳把所有经过都拍下来了吗!?」
回想起自己的一言一行,这次换成祈梨惊声尖叫。
*
鼓太郎一行人来到了铃兰的房间。
「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发烧而已。」
铃兰露出开心却又困扰的表情,然后从床上坐起身。
「妳还是躺着吧,不要勉强自己。」
「不,我已经休息够了,睡太久也只会觉得不舒服而已。」
说完话她试着笑了笑,却只能露出半吊子的笑容。
从鼓太郎他们眼中,可以清楚地看出铃兰有多么沮丧。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
铃兰的头才摇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我已经分不清楚了。」
铃兰向鼓太郎诉说今天与诺茵碰面的经过。
也告诉他两人之间展开了战斗,自己却没有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还有自己被对方趁隙攻击,反而差点被杀的过程。
「……听诺茵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有道理。我明明身为武器,却试图要遗忘这件事;明明想要贯彻武器的使命,却没能做到,也没能给她最后一击。」
「平安就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想到如果主人当时在场,我就觉得害怕……」
铃兰开始发抖。
或许是无法承受吧,她紧抱自己沉默不语。
她抬起头,望向鼓太郎。
「…………,…………」
她张开嘴,试着说些什么。
可是,她却发不出声音。
心里充满了千头万绪,胸口变得胀胀的,无论说什么,似乎都会成为丧气话,所以她根本说不出口,只有唇瓣害怕地颤抖着,唯有叹息从唇间吐露而出。
(我………………)
MysticWord。那只是一种语言,只是一种实行赋予意义的协定。
铃兰低下头,现在的自己已经无法实行这项任务了。
她的心里一直存在庞大的空虚。
不安、恶意、苦痛、后悔,她将这些情绪舍弃于其中,藉以遗忘。
她甚至连生命都抛弃了,一旦无惧于死亡,生命便可得到自由,就能从围绕着死亡的所有恐惧中解放。
(身为一把剑,只要斩去眼前的目标就够了。)
MysticWord。自己无法挣脱拘束住的锁炼,也无处可逃。
剑只是剑,走狗只是走狗。
到底该如何是好?只要将手指放在刀刃上便可知晓。鲜红的血液。刀刃是为了夺取生命而生。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没有必要拥有意志。在战场上,迟疑是致死之咒文。身为一把剑,只要按照持有者的意志或生或死即可。
(可是……我在迷惘什么?)
在黑暗中斩杀敌人,同时也抹灭自己的心,而疼痛应该可以藉由习惯来遗忘才对。
但是心里总是残留空虚。
黑暗越深沉,刀锋也会越锐利,才能成为有用的武器。
然而现在的自己却希望能得到某样东西,在想要活下去的瞬间,生命便不再属于自己,会被围绕着死亡的一切恐惧束缚住。
正因为认同了自身生命的意义,才会无法夺取对方的性命。
(我的剑是为了什么,我的空虚又是为了什么?)
好几次想要抛开,好几次想把心头产生的思绪扔在空虚之中,却总是无法放手。
(我想活下去……)
这个思绪太过耀眼,尽管知道绝对无法得到允许,即便明白会将自己导向毁灭,却无法从那道光芒上移开视线。
就算眼睛会因此灼伤,即使会因而失去光明…………
泪水。
泪珠一颗颗滑落于铃兰的掌心。
这并非第一次,已经发生好几次了,甚至也有无法成眠的夜晚。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
铃兰一边凝视手心的泪水,一边微微颤抖。
强烈的自我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