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那只是瞬间的错觉和幻影构成的粗略而没有色彩的图画。但是,希尔德觉得莱因哈特的话不仅暗示着他的生存方式,也暗示着他的死亡形态。然而,现在的莱因哈特就像是一团燃烧旺盛、永不熄灭的熊熊烈火,发自体内而及于手脚尖端的逼人热力.正丝毫不见衰竭地持续散放着。
第三章追求自由的宇宙
Ⅳ
当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公爵离开占领地费沙,重新登上征服之旅的当天,毕典菲尔特、法伦海特两提督刚好率领着舰队从帝国到达了费沙。他们预定在五天后尾随莱因哈特之后踏上征途,因此士兵们便在异乡获得了最后的休假日。
让费沙的市民产生令他们难以表现的感慨之情,是在他们看到跟在法伦海特、毕典菲尔特之后从帝国军的战舰中出现的人物。这个人叫博尔德克。他曾任自治领主安德鲁安·鲁宾斯基的副官及驻帝国的事务官,至少不是个无能的男人。最近,他因为没能事先报告帝国军侵略的消息以致身价暴跌。但是,他在宇宙港获得罗严克拉姆公爵出发前所颁赐“费沙代理总督”之称号,事情发展至此,费沙市民不得不认清他并不是不知道帝国军的侵略行动,而是有意隐瞒事实。也就是说,原被称为“自治领主的心腹”的人是出卖费沙的自由及独立以换取自身“代理总督”地位的卖国贼。“卖国卖亲-但是,尽量卖个好价钱!”
这是费沙市民们恶意的嘲讽,不过,自己突然变成了被卖之身,当然也高兴不到哪里去。然而也有人认为,由费沙人担任费沙的行政长官比由帝国军直接支配要好得多。更积极的人则主张时代自有其变化,既然将会出现统一支配全人类社会的大帝国,那么,费沙就应在新的环境下寻求进一步发展的道路,太拘泥于原只是形式上的政治地位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这些都是很具说服力的见解,但是,人类要处理感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市民眼中那个坐在“代理总督府”中开始处理行政事务的博尔德克的形象实在没办法单纯化。
更何况,费沙人所信奉的理念之一便是“靠自己的脚站起来走路”,所以要他们支持稳稳地安坐在帝国军推动着的婴儿车中的博尔德克实在是很困难的。“话是这么说,可是……”
另一个更大的疑团使得市民们在酒馆或家庭中不时地如此窃窈私语。“鲁宾斯基那个‘费沙的黑狐’跑到哪里去了?他是不是在某个地方袖手旁观帝国军的占领行动及博尔德克的一步登天?”
不管是哪个时代,在哪一种政治体制中,权力者总是有着市民所无法知道的秘密处所。形式上似乎与躲在阁楼中建造梦幻之城的小孩子一样,但是,出发点却完全不同。权力者主要是对一朝丧失权位感到恐惧,以及一种保身的利己主义使然。
因此,安德鲁安·鲁宾斯基所使用的秘密藏身处并不是他一手建造的,而是活用了先人的遗产。这个够聪明-或者说够狡猾-的位置就在只有极少部份人知道的高级官员们专用的地下掩体的更下一层,由于水的供给、排气、排水、排热等生存不可或缺的系统,是分散于能源常规消耗型的公共设施群中,并且与之连动,所以被探查出来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和不到十名的贴身保镖躲在这座无名地下宫殿的自治领主安德鲁安·鲁宾斯基,表面上似乎很安于这种软禁似的平静生活。掩体内的布局为了消除住在里面的人的压抑感而刻意铺设得一如豪奢的王朝宫殿,由于同样的理由,天花板也特意挑高,整个空间多出了许多无用的部分。在饮食方面,菜单更是丰富得号称在一年内不会有同样的餐点上桌。鲁宾斯基的情人多米妮克·尚·皮耶尔,是掩体内唯一的女性,虽然她常常和自治领主腻在一起,然而,这一对情侣之间会话的针锋相对,是那些忠实但单纯的近侍们所难以想像的。譬如,某天由鲁宾斯基开头的谈话内容是这样的:“为了从费沙逃出而让你费尽各种心思的地球教司祭德古斯比,好像终于找到救星了,真是不容易啊!”“……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也许是个很好的歌手及舞者,要说演技嘛,以前我就说过,你离合格线还差很远。”
鲁宾斯基的语气让人联想起哀叹弟子不肖的工匠。多米妮克把威士忌酒杯放在情人面前时,桌面发出了不小的响声。“或许吧!不过,鲁伯特·盖塞林格,那个你最爱的儿子,在被你杀掉之前还一直相信我是他那一边的哪!”“他不是一个有敏锐感受力的观众。因为他不是纯粹在观赏演员的演技,而是藉着从本身抽离出来的幻想投影在演员身上来自我陶醉罢了。”
当多米妮克大胆地说出那个原本想杀死亲生父亲却反而被杀的青年的名字时,杀子的父亲脸上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手上酒杯中的酒也丝毫没有晃动一下。他的冷静或者假装冷静的态度不由得使多米妮克的神经为之崩溃。她放弃了佯装不知情的努力,转过来反击鲁宾斯基。“看来我也得去保险公司投保了,一想起我把自己的命运委托在你这种人身上,就让人不寒而悚。”
一直相信着她的已故鲁伯特·盖塞林格,曾指示要她协助知道费沙与地球教的秘密关系之证人德古斯比设法逃离费沙,对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