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下,如果是一名必须寄生于组织和制度当中才能够存活的男子,那么他的生活大概会因此而为不安所笼罩吧。
但哥尼夫身处于这种境况之下,却从未曾感到有任何的怯懦和困惑。因为他一直认为,首先得要有他的存在,然后法律这种东西才能够有所依附。“一个小时之后进入大气层。”
对着用一只手的手指头就可以全部数完,为数甚少的几名乘客,他发出了这一项通知。“着陆以后,我的工作就算完成一大半了。嗯,在地球这一段期间,希望各位不要和危险或歹运这一类的东西太亲近,因为对商人来说,运送尸体这种工作太晦气了。”
哥尼夫发出了让其他人大皱眉头的笑声。“在这里各位都必须乔装成前来朝拜的地球教徒。这可能会让各位觉得有些无可奈何,不过这也是因为非地球教徒却来到地球是极为不自然的事情呀!”
他说完之后,尤里安答道,明白了。而波布兰则对他嗤之以鼻地说,早就知道了啦。在航行的这段期间,他和船长两人便互相以对峙的姿态斜眼瞪着对方,在饭前饭后也不时以毒辣的言词,你来我往相互地嘲讽。波布兰更是故意说些惹人讨厌的话,像是声称和哥尼夫这个姓八字不合什么的。“现在地球上大约有多少人口呢?”“根据费沙通商局的资料,大概比一千万多一点吧。还不到全盛时期的百分之零点一八。”“所有的人都是地球教徒吧?”“嗯,这个嘛……就不在我们所知的范围内了。原本……”事实上无论规模大小,一个宗教一旦掌握了政治权力,也就是采取所谓“政教合一”体制的话,那么就不可能容许任何宗教自由的存在了,这里应该已经形成了一种非地球教徒很难在这里存活下去的社会体制。哥尼夫说出他自己的见解。“其实所谓宗教这种东西,对于权力者来说,是一种很便利的使用工具。因为,如果能够叫所有的人民都相信他们身受的所有苦难,并不是因为政治制度或者是权力上的弊病,而是他们本身的信仰不够虔诚所致,那么人民便不会有发起革命的想法了吧!”
好像要把自己心中所有的厌恶一股脑儿清光似地,哥尼夫露骨亳不保留地批评道。他载送地球教徒到地球来,所得的收入固然可以让他不必变卖他的爱船,不过让他无法对之心生感激的顾客,确实也是存在的。虽然一些基层的信徒让他感受到他们的淳朴,但是那些可能是将宗教当作是支配与谋财之一种手段的教团干部们,则是让他连一点赞赏的意思都没有。“地球教的教主据说是一个叫做总大主教的老人,你是否曾经见过他呢?”“我还不够格哪,只有大人物才能够一窥那深奥庭院之究竟呀,就算是有机会,我也不会想要去会一会他。说来有点自吹自擂,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次因为听任何一个老人说教而感觉愉快的。”
波布兰此时插嘴了。“那个叫什么总大主教的老人,一定有漂亮的女儿或是孙女之类吧?”“或许吧!”“那是一定会有的。而且还会与敌方年轻英勇的战士双双坠入爱河呢!”
这回轮到波利斯·哥尼夫要嗤之以鼻了。“波布兰中校真可以成为立体儿童电视剧场的编剧家了。不过最近的小孩可是成熟世故的很哪,这种剧情是感动不了他们的。”“电视中的剧情才是永远的真理,你不懂吗?”“不过,严格的宗教教主如果结了婚而且还有女儿的话,那么这个教团组织还能够独立存在吗?”
当尤里安的护卫路易·马逊一面笑着,一面说出他对于这个问题的看法时,波布兰在一旁皱起了眉头,而哥尼夫则眉开眼笑地表示赞同。“就算是这样……”
波布兰仍然皱着眉头,两手抱在胸前说道:“依我看,自称地球教的这一伙人真正爱的,并不是这一颗叫做地球的行星本身。”
地球过去曾经独占所有的权力与武力,仗恃着这些优势,支配着居住在其它行星上的人们,并且掠夺他们劳动的所有成果。地球教徒真正爱的是过去的这些历史。“这些家伙只不过是把地球当作是一个号召,企图想要恢复自己祖先过去所拥有的特权。如果他们真爱地球的话,又怎么会让她再一次卷入战火与权力斗争当中呢?”
尤里安心想波布兰所说的话应该是正确的吧。自己虽不想去否定宗教这种东西,但是一个企图想要获得至高无上权力的宗教组织则绝对是要加以否定的。因为它不只是想支配人类的外在行为,甚至连内在思想也要加以控制,这应该要算是一种最恶劣的全体主义了吧。排除掉价值观的多样化,以及喜好不一的个人差异,在人类所被允许的知性活动当中,唯一一项必须要接受其绝对存在的,就只有这个宗教的教义本身。而事实上,那些自称是“神之代理人”、“神之使者”的人物,却靠着那不受限制的权力到处加以虐待、迫害那些所谓“不信神的人”。无论如何,自己绝对不能坐视这种时代的到来。
七月十日.尤里安踏上了地球的土地。而在谁都没有料想到的情况下,银河帝国政府所召开的御前会议也在同一天,作出了对地球实行武力制裁的决议-
银河的历史,又翻过了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