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高楼群与夜空。
大楼之间,有突显公园森林存在的照明。
温哥华的天空已经开始有些泛白。
话说回来,我整晚都没睡,我也一点都不想睡。我只是像现在这样弯着身子,浑身无力地缩在床上……
纵然眼前有着整面窗景,但是我的视野中仅有旅馆顶层高度的风景,其余就只剩下从天窗可以看见的星空。我必须靠近窗边,压低视线才能看见许许多多的建筑、街道,以及所有的汽车,行人,可是我没有那种必要和渴望。
从那次之后,我只有在上厕所时才有所行动。
对了,我连澡也没洗。因为把汗冲掉、将身体清理干净……又能怎样?
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昨晚——
当总分公布的同时,我也离开了吻与泪。
……没有在看见分数之前就逃跑,并不是因为赌气或自尊,纯粹只是没有想到;因为我连思考本身都已经飞散。
光是摔跤就惊人地有五次之多,加上最后连接步时的那一次,我迟迟没有起身而营造出极糟的印象。其他还有每次跳跃的旋转都有失误、无数的停顿与失去平衡,由于原本计划中的步法和动作都省略没做,因此内容密度也大幅削弱,尤其是后半的表现更是让人傻眼。摔倒后起身重新加速,这样的过程消耗了多余的体力,结果是速度减慢并明显表露出疲态。最重要的是,我在表演中的表情充满失意……另外,最后的艾克索跳也成为多余的动作而不计分,可是那也已经不重要了。
我回到休息室换下衣服,收拾好行李之后,便迅速穿过体育馆的选手专用通道,搭乘包下的计程车回到旅馆……这种偷偷摸摸的逃跑表现,或许也很适合我吧。
麻烦载我回旅馆——我不记得自己有这么说过。之所以能够回到这里,应该是司机自己做出的判断。司机大概是认为经过惨烈的失败之后,我在没有玛雅陪伴的情况下,独自—人冲上车内,当然不可能会到其他地方用餐或观光。
——至少也会站上颁奖台,在结束颁奖典礼、记者会,继续其他各种形成再到处逛街……
——我先前还得意洋洋地说过这样的计划……
……我不知道玛雅是接受了采访,还是跑去哪里借酒浇愁。因为当玛雅回到拒绝所有电话及客房服务的总统套房时,已经是过了好一段时间。但是,无论是表演内容或我一个人擅自搭乘包下的计程车回到旅馆的事,她都只字未提。玛雅几乎是在沉默的状况下,一个人早早就寝。
我也始终不发一语地将自己关在寝室内,既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也想不到任何话题。高岛教练他们很可能会再三拨打我关机的手机;日本那边的洋子、瞳姊、美佳,还有堂岛等人也可能会做同样的事……啊,不过如果从全日本来看,人们大概正处于难以平息的兴奋当中。时间上,日本应该就快进入深夜……说不定那些人还会为此彻夜狂欢。
因为再怎么说,今天可是值得纪念的樱野鹤纱崩坏日——
……我还是无法置信,直到现在仍是……
我总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因为出了某些差错,而掉入了另一个宇宙当中。
我不可能接受,不过才短短4分钟就让我的一切全都结束,这种事要我怎么……
为什么时间不能倒转?为什么不能重来?
当然,胜负的世界就是这样。这十五年来,我都理所当然地这么走来,我也为这种仅有一次机会的胜败定理数次含泪,却从未对此产生过任何怀疑。
那为什么……现在我会觉得如此不合理?会觉得这种规定太过分?
因为这件事没有伴随着充分的真实感,而我多半还没彻底弄清楚近十小时前的自己,以及那场表演所代表的意义。
「鹤纱。」
随着时间经过,这份黑暗或许会永无止尽地加深。
任何伤痛都会随时间痊愈——我甚至觉得现在的情形跟那种说法是相反的……
「鹤纱——」
……等意识回到几秒前的那第—声呼唤,才将我拉回现实。
那声音是来自寝室外头的玛雅。
「请进,门没关。」
我为什么没有锁门呢?不过,这件事并不会让我感到后悔。
当门打开时,我看见师父站在门口的身影。从她的穿着来看,她昨晚似乎只是关在卧室里,并没有睡觉。
「我现在什么都不会说。」
……是啊,自己的学生做出那种表现,这也难怪。
我的视线回到窗边——呈现背对玛雅的姿势。
「总而言之,今天先回尤里斯库。」
今天?……我从没想过会在今天回去。
因为今天是举行表演赛的日子。
「我已经办好机票了,这是你的。」
在沉默无语的我面前是……不期待我会开口的玛雅。
玛雅将机票留在床头桌面后再关上房门。对我来说,那是一个选项,也是促使我行动的东西。
可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