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参赛的,一定——
事实就如同玛雅所说。
换个角度想,这或许是幸运的结果。如果要证明我自己,并将曾经属于我的东西尽可能挽回的话,莉雅是否参赛确实事关重大。因为我可以和将我彻底击溃的本人再度对抗,并在这次留下结果;如果将此视为机会的话,那我确实没有理由悲观。
另外还有一件大家早已知道的事,那就是莉雅将从下个赛季起转到男子项目参赛。因此这场世界锦标赛,是让我能和她较量、如假包换的最后机会——
然而,如果一定要问我的真心话。
「啊哈哈……」
只是表面也无所谓,但是如果不笑个几声,我根本无法去想这件事。
彻底在那场奥运被否定,全身尝尽恐惧、被迫了解无底的痛苦与空虚的深度之后,现在我所感受到的战栗更胜从前。
我好怕——打从心底害怕,我害怕她的一切……
在我重启练习之后,手机仍维持关机状态。但是,自从滑冰联盟正式发表我将参赛的消息之后,我也解除自己拒绝接听木屋电话的状态。
——拜托你,好歹也该接我的电话吧。
——对不起,教练。我已经没事了。
——你真的没事了吗?
——反正等到了维也纳你就能见到我了。
听说高岛教练在那件事之后,就每天不间断地打电话来,连玛雅也相当闲扰。
——鹤纱我告诉你,要是错过现在,你可能会一辈子单身喔。
——什么意思?
——因为现在的老姊柔弱到不行嘛,要是你复活的话,肯定没机会的。
我觉得自己似懂非懂,我面对这个和平常一样没大没小的妹妹也只能苦笑。
——不要让人家担心啦,我还以为你被熊吃掉了呢……
——不会有那种事的。
美佳也是同样担心我,不过其他倒是都和平常一样。
我并没有特别感觉顾虑,他们都目睹了我在温哥华的糗态……纵然如此,对这些了解我的人来说,樱野鹤纱似乎仍是樱野鹤纱。
过去曾存在的光景正一点一滴地回来了。
然后——
「找你的,鹤纱。」
「……又有?」
我利用晚餐后的一小段时间在沙发上休息,对于想把听筒塞给我的玛雅稍微发出抱怨,我在精神上仍旧饱受折磨。
一百亿美金的美貌、冰上公主、对冰上的樱野鹤纱来说没有不可能——
这些我在过去的种种言行,都是因为有我在竞技世界的实力、实绩、状态为后盾,才得以成立;无论我面对任何人,态度上都没有例外。
而在那—切都失去的状态下、在丑态暴露在全世界目光的状态下……
显现自己的声音与存在,仍让我感到十分难受。
「加百列打来的……」
「——!?」
我那连忙东张西望的反应就是种丑态,其实我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我对自己所处立场感到尴尬、惭愧及自卑。
更何况对方还是——
「等一下!」
我稍微先争取一点时间之后,便从沙发上起身,然后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对方是举世闻名的圣女加百列,她的圣洁让人无法怀疑她的目的,要是断言她多管闲事肯定会遭天遣。
现在楼下电话的话筒另一头,加布莉正在等我,而且是在得知我已经知道她来电的状态下等待。
这种感觉有点超出科学范畴,光是被告知『加布莉打电话来』这件事,就让我觉得房内产生了神圣的磁场。那就像所谓的监视……不对,那种感觉并非被对方看见一举一动,比较像是对方在心里,将我轻轻置于掌心上开导一样。
「……咦?玛雅呢?」
不知她何时离开的,我到处都看不到师父的身影。
我走到放在桌上的话筒前。
……不行,我停住动作,我没有脸面对她,也找不到能说的话。
要是胜过莉雅——我明明和她做过这样的约定,但是身为长曲最后表演者的她所做的表演,我却连看都没看就早早逃了回去;像我这样的烂人,她何必还来找我?
不知已经过了多久,要是我就这样继续装傻的话,大概要多久她才会放弃呢?
「……哈哈」
我脱口而出的笑声十分微弱,但是内心却强烈地自嘲着,都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让萨沙在风雪中等待自己了,我竟然还学不乖。
对方可是圣女加百列,就算再过三个小时还是没人接……
她也会一直等下去。
「喂……」
我没有将话筒贴近耳朵或脸颊,而是隔着一段距离小声说道。这样就算她听不到也没办法,我心里多少抱着这种逃避的想法,但是……
【鹤纱?】
这声呼唤重击了我的心脏一下。对现在的我来说,她那声纯净的呼唤实在是太过强烈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