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子。」
在对硝子的回礼挥手致意的同时,殊子的手往保健室的门伸过去。
「对了对了。」
她忽然停下动作。
「晶,我知道牵扯到『无限回廊』你就无法保持冷静,不过还是要多给自己一些空间才能灵活思考喔?你明明是个很冷静的人……可惜老是冲过头。」
我忍不住啧了一声:
「不用你鸡婆。」
——为什么这个家伙总是喜欢趁我放松的时候,突然说出这种直捣要害的话?
殊子回头继续说道:
「爱和憎其实没什么差别,太过深入只会被牵着鼻子走,距离太远对方又会跑掉。该如何拿捏,就是你要掌握的地方。」
我知道。
殊子所说的显然也包括里绪。
如果只想利用别人,就纯粹当成道具看待:如果不是,就当成朋友关心……她想说的大概是这件事吧。如果假装关心其实是在算计,或是假装算计心里却很关心,这种半调子的行径总有一天会毁了我。
漂浮在日常的表面,保持一定距离,决不主动接近的殊子,说的话也很有她的风格。
她的想法是正确的,而且的确切中要害。
对于我这个——和里绪交朋友,同时利用朋友的人来说。
其实我并不懂。
不懂自己体内这股可以称为愤怒的情绪,到底是因何而起。是担心里绪的安危?还是因为道具不能用了?或是跟这些都无关,只是因为和那个家伙有关,就让我的杀意发作了——
越想越讨厌自己。
殊子看着这样的我,轻叹一口气:
「好吧,这只是年纪大一点的姊姊给你的忠告……就算你是这种人,我还是不讨厌你喔?」
说完之后便打开门,踏着潇洒的脚步消失在走廊。
我因为积压下来的情绪无处发泄,只能呆呆站着。
「那个女人……」
我虽然嘴里咒骂,但是心里很清楚这只不过是迁怒。
我之所以会对殊子说的话有所反抗,理由并非我讨厌她,而是因为她看穿了我。
虚轴与人类,日常与非日常。我怀抱着彼此对立的两边,然后设法让两边折衷共存。殊子知道我这种绝对的矛盾——就是因为知道,才会给我忠告。
她大概对如此矛盾的我,抱有某种程度的好感吧——就是因为自己感觉得到是这么回事,更觉得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唉呀,真的走了……没办法。硝子、晶,我现在就去泡珍藏的咖啡给你们喝,喝完再走……喝起来可能会有手指的味道喔。呼呼……呜呼……」
「多谢老师的好意,不过我们不喝。还请老师一个人慢用。」
「……我才不要,恶心死了。谁会泡那种咖啡给自己喝。」
我咬着嘴唇,听见佐伯妮雅和硝子在背后鸡同鸭讲。
但是我实在提不起劲来吐嘈。
听着另一头传来里绪轻轻的鼾声,我也轻轻叹了口气。
大约在同一时间。
鸳野在亚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把脸埋在枕头里,想着白天在学校发生的事。
一边因呼吸困难而咬着嘴唇,一边想着——
自己为什么这么笨拙?
她在回想今天第六堂自习课的情况。
几个同学聚在一起写世界史的作业。事先写好的只有在亚一个人,所以她负责结结巴巴回答同学的问题,也因为难得帮别人的忙,因此感到很得意。最重要的是在亚注意很久的「他」也找她帮忙,让她非常开心。平常只要和他四目相望,就会因为紧张而畏缩,连话都没有办法好好说。原本还以为他讨厌自己,没想到他今天很自然地发问,在亚也回答得很不错,不会太紧张。
明知道他的心不会向着自己,在亚依然觉得无所谓。
没有想过要和他交往,因为她知道对方已经有喜欢的人,而且不是自己,她也无法想像自己和男生交往。「男女交往」对她来说,是一件高不可攀的事。
所以能够近距离和他说话,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像她这样的人也能派上用场,自己也感到很高兴。
可是高兴的感觉并不长久。
从其中一个同学?城岛晶离开之后,她的幻想就崩溃了。
首先是在亚的朋友森町芹菜担心晶出了什么问题。正确来说应该是在担心晶的堂妹城岛硝子,不过这与在亚无关。问题是——自从芹菜开始漫不经心,在亚就发现自己的幸福不是真的。
刚才相处得十分融洽,大家都愿意向她询问的氛围,就在那个瞬间化为泡影。芹菜一旦不安,在场所有人也开始关心她。大家已经无心写作业,芹菜立刻成为众人的中心。
这个时候在亚总算发现,刚才那阵以自己为中心的气氛,并不是自己的功劳。
仔细想想也是理所当然。
从自习课开始到现在,在亚都不曾主动开口。在亚之所以有机会说话,都是因为在对话的关键时刻,芹菜都会把话题拉到她这边。也就是说芹菜知道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