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呕吐。
「这么说来,城岛同学……你的女朋友还好吧?」
「……咦?」
「就是一年级的那一位,她没有受伤吧?」
津久见奏表现出十足关心的模样,我不知道他话中的真正意图。或许他知道硝子因为开启虚界涡的反作用力而暂时停止运作,想趁机探听硝子的力量是否复原。
于是我故意说出模棱两可的答案:
「嗯,还算幸运。」
「这样啊……和女朋友同居在一起还是比较安心,不过这么一来逆绘可就没什么希望了。」
「别再说了,哥哥。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这句话再次让我成为众人环视的对象,同学的视线不断对我施加压力。幸好塚原没来,要是他在现场,谁知道他又会鬼叫些什么——我几乎像平常一样反射性说出「硝子不是我女朋友。」但是在脱口而出之前,我想到某件事。
「……是啊。」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开口:
「可以一直和她在一起,这样我也比较安心。」
我的话让周围的人听得目瞪口呆。
「喂……等一下。」
「呃,城岛同学……难道你承认了?」
「不会吧,真的假的?」
周围很快掀起一阵骚动。
奏先是惊讶地睁大双眼,随即微笑说声:「这样啊。」逆绘低下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躲在人群后面的良司眉头一皱,还是保持旁观者的表情。
没错,我再也不会否定我和硝子的事。
那对我来说代表日常的毁灭,同时也是一种觉悟,更是一种决心。
我不能再逃避,也不想再逃避。
仿佛要对日常本身宣战,我毫不畏缩地迎向所有人的眼神,面对他们还有她们的反应——默默承受一切。
在此同时,宣告晨间点名时间开始的铃声终于响起。
有如拼布的一天即将开始。
我转身背对呆立在原地的同学,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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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教室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郁,但是随着时间经过还是逐渐热闹起来。因为牺牲者不多,午休时间的一年九班几乎和平常一样吵闹。
我们也和平常一样——四个人把桌子靠在一起吃便当。
「我们班上的人果然比隔壁班多——太好了,几乎没有人受伤。」
「就是说啊。」
小君边说边玩筷子,小公主也表示同意。
知道事情内幕的她偷偷看了教室另一头的舞鹤蜜座位一眼。蜜一如往常不在教室里,如果她在,一定会满脸不高兴地避开小公主的视线。
「只能说是感谢幸运之神眷顾。」
「是啊——」
两人边说边呵呵大笑。就我的推测,现在的笑声有一半是出自真正的安心,另一半则是强颜欢笑。姑且不论在班上陷入混乱时睡着的小君,小公主应该经历过一段令她感到恐怖的回忆。
我停下正在用餐的手,下意识地咬紧嘴唇。
虽然混乱是由敌人引起,但是其它人之所以被卷进来,我也有一半责任。
没人察觉我此刻的想法,小君继续说道:
「八重——妳在田径社的朋友还好吧?」
「嗯,大部分都没事。有几个学长姐受伤住院,不过好像没什么大碍。」
她所说的「学长姐」一定也包含芹菜学姐。
八重的话紧紧揪住我的心脏。
从早上到现在,我发现自己怎么样也不敢直视八重的睑。
——八重什么都不知道。正因为如此,她是我们几个之中最大的受害者。
关于芹菜学姐,八重只知道她「因为过度惊吓而住院」这个假情报。如此告诉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我带给她的不只如此,还有她没有提起,连自己也不知道失去的决定性失落。
在春天那件事后,我们也对她做过同样的事。当时我们让她堕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然而与当时相比,此刻加诸在我身上的压力明显更加巨大、更加沉重。每当思考这件事,我就会感到呼吸困难。
我想这多半是诞生在我身上的情感所造成。
在0与1之间蠢动,光靠运算不足以处理的内心纠葛——
「硝子怎么了——为什么拿着筷子不动——」
「啊,没事。」
我暧昧地点头,还是提不起食欲。
如果是过去,不管是在什么状况下,我的本体都可以压抑来自人体的要求,对身体下达进食命令,但是现在无法做到。
这或许正如同津久见逆绘所说,是一种故障。
就在这种种念头在我脑中打转之时,背后突然传来说话声:
「嘿——午安。」
那是一种彷佛在语尾加上音符或星星符号,十分开朗的声音。
我不禁转头看去。
「咦……」
一个人不如何时出现在我背后。
「……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