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用眼角余光再次瞄向远方那张桌子。有四名女孩子坐在那里闲聊,一刻不得闲地用餐。所幸店里的人很多,从角落的那个座位看来这里刚好是死角,不会被发现。
至少硝子背对我们,应该没问题。
——不过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喝了半杯水,回想我为什么会和舞鹤蜜两个人坐在餐厅里面,形成从各个方面来看、在各种意义都容易造成误会的状况。
追根究柢,起因是硝子。
皆春八重邀我到玖珠市区玩——前天硝子对我这么说。一开始我觉得这样太危险,但是说真的,如果要说危险,无论在哪里做什么都有危险。而且以目前的状况来说,难保皆春不会再次成为他们的目标,让硝子跟着她反而比较好。如此心想的我便答应她了。最重要的是,硝子也需要喘口气。
然而我眼前这个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个消息,突然找我抱怨。
舞鹤特地打电话给我,把我骂个狗血淋头。内容大约是「你在搞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所以我才说你无能」等等。
因此我回答她,那么我偷偷跟在她们后面观察情况。
结果舞鹤又说,君子也会一起去所以不能完全交给我——
于是事情逐渐演变成为「两个人一起」。
「两位久等了。」
我们两人都是一脸严肃,不发一语地等了几分钟,女服务生终于端着浓缩咖啡和卡布奇诺过来……不要露出那种「这对情侣是怎么了?两个人的心情好像都不太好,是不是在吵架?」的眼神好吗?让旁人误以为我和这个家伙是一对情侣实在非我所愿。
「哼。」
舞鹤狠狠瞪了转身离开的女服务生一眼。看来这个家伙的想法也和我一样。我不禁苦笑。
「有什么好笑的?」
「没事,没什么。」
我随口敷衍,她也不再追问,只是应了一句「那就算了。」然后动手往卡布奇诺里面加了一匙又一匙的砂糖。
「你加这么多干嘛?」
「哎呀,你不知道吗?女生有一半是用砂糖做的。」
「说穿了就是太苦你不敢喝吧?」
「……少罗嗦!不要插嘴别人的兴趣!」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既然怕苦点柳橙汁不就得了。
「受不了……什么事都要插嘴,烦死了……」
——我想也是。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觉得。
老实说,我和这个家伙完全合不来。不,仔细思考会发现我根本没有跟她好好聊过,更别谈什么合不合得来的问题。就连两个人独处的经验也是屈指可数。
这么说来,上次的状况也和现在很像。当时也是一样不自在。
在我如此思考的同时,舞鹤突然瞪着我:
「话说回来,记得我昨天也这么说过,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是说过。」我点点头,端起手边的浓缩咖啡喝了一口。
我们从上午就一直在跟踪硝子,几乎没聊到什么。
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所以她想聊点认真的话题吗?
「距离那天才过了三天喔?你有闲工夫做这种事吗?」
她说的那天,就是我和爸爸重逢的星期三。
回到这个世界的爸爸。
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妈妈。
藉由爸爸和妈妈,以及无限回廊之口,揭晓我的真实身分——
那天之后,事情没有任何进展。
仅有的变化只有津久见奏的死使得世界的「修正力」产生作用。名为津久见奏的转学生从人们的记忆里消失得一干二净,现在只有妈妈——津久见逆绘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前来学校。原本我还希望修正力顺便对十天前波及整个学校的事件产生作用,只是没有办法如愿。因为那件事基本上是由良司的虚轴引起。
不过留在学校的伤痕,和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关系。
「我正在拟定对策。」
我如此回答。舞鹤以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我。
那天之后已经过了三天,我并非什么事都没做。
「对策?你在说什么傻话。你没有做出任何实际行动吧?」
然而舞鹤轻描淡写地否定我。
「敷户良司依然不知去向。森町芹菜也没找到。在这种状况下,硝子随便说要出来玩,你还答应得那么干脆……简直莫名其妙。难道你放弃森町芹菜了吗?」
「少胡说八道。」
我无法笑着当作没听见这番话,于是应了一句并且瞪向舞鹤。
「难道不是吗?那么……今天的举动,在我看来只不过是在逃避。」
很像个性直接的她会说的话。
「这不是逃避。」
所以我回答:
「就像你之前所说的一样。短短半个月之前说的。」
「……我?」
「这是战斗。」
舞鹤先是一愣,随即说声: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
无畏的她脸上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