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常一样。
里绪处理情绪的方式原本就和我们不一样。她依循独自的、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道理活着,我不知道这样的她会以何种形式接受殊子的死。或许她根本无法接受。
「……呐,晶。」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里绪,没有回头直接开口。
「怎么了?」
「可以唱歌吗?」
顶楼除了我们两个以外没有别人。我点点头。
「好啊。」
里绪偶尔会在顶楼唱歌。可是每次一发现我或是殊子来了就不再唱下去,所以我从没完整听过她唱的歌。
「谢谢。」背对着我道谢。
所以我闭上眼睛,直接往顶楼的水泥地一躺。
不久。
纤细的歌声传进我的耳朵。
——少女追求光辉灿烂的事物。
——深信能够交换前往天国的资格。
歌词是英文。
旋律很美,同时也很感伤。
是首我也知道的名曲。
——即使不知道方法。
——只要前往该处,出个声就行了。
——她如此相信。
——相信能够前往天国。
我听得入迷,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是秋高气爽的天。
摄人心魂一般湛蓝,彷佛有什么人在尽头。
——墙上净是涂鸦。
——可是,请仔细看。
——话语之中,必定蕴藏其他含意。
里绪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
纤细、不会太高也不会太低、透明。
——蜿蜒的小河,河畔的树上。
——小鸟孤独地啭语。
有如歌词中的小鸟——
——唉,我们的思绪,有时实为虚假——
抽象而梦幻的歌词。
甚至不清楚内容想表达什么,或者没有要表达什么。
叙述一个西行,大概是想前往日落之处的灵魂。
树木间袅袅的烟雾。告知一切缘由的吹笛手。
早晨,五月祭来临。要求抉择的天敔。
吹笛人一阵骚动、风声四起,通往天国的道路隐藏其中。
我们是一为全,亦是全为一。「她」为我们指点道路。我们不知道这条路是对是错,只想着天国,只想前往天国——
「……那是殊子吗?」
曲终之后,沉浸在余韵之中的我轻声发问。
「呐,晶。」
里绪依然没有动作,像是在继续歌唱似地开口:
「里绪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唱歌。因为没有人,因为没有其他人,所以要唱歌让世界知道,里绪在这里。」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对我说话。
「所以……现在有晶在身边,其实不该唱的。因为就算里绪不唱,晶还是知道里绪在这里。有晶知道里绪在这里。」
听起来像是独白,又像是——
「刚才的歌……是代替殊子唱的。因为殊子已经是孤伶伶的一个人罗?要是不唱歌,世界就不知道殊子在哪里。可是殊子没办法唱了,所以由里绪代替殊子唱。为了让世界知道而唱。」
又像是——在对着她说。
「……这样啊。」
我好不容易才能开口。
「之前里绪对殊子这么说过。」
像是在思念故人,像是在神游远方,里绪继续说道:
「里绪说过,殊子很弱。因为……殊子失去虚轴,欠缺却没有填补起来。因为『闹钟』(忐忑不安)不见了,里绪还是认得殊子。」
虚轴在附身的对象制造欠缺,藏身空缺之处。
在虚轴消失之后,当然只会留下欠缺。
「……弱?」
如同里绪所说,如果有那个意思应该办得到。她大可以忘却一切,离开我们身边,填补欠缺,变回从前的「远见殊子」过着普通的生活。
可是殊子没有这么做。她办不到。
这就是——那个家伙的脆弱之处。
「可是里绪得向殊子道歉。里绪竟然置身事外。」
我一句「什么意思」都还没问出口,里绪接着说道:
「……里绪也和殊子一样。一样。里绪……也很弱。」
我准备起身。因为总觉得里绪又要哭了。
但是里绪说声:
「没事的,晶。」
我眼前出现阴影。
她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遮住天空,盯着我瞧。
「里绪再也不会哭了。里绪只伤心到昨天、到刚才为止。」
「……这样啊。」
我爬起身来。
殊子的「脆弱」。如果是这个害死殊子——
那么我该做的不是为此感到悲伤。
而是弥补、掩饰里绪的「脆弱」——并且加以激励。
为了不让里绪落得和殊子一样的下场。为了不让敌人有机可乘。
我对眼前的里绪说道:
「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