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无法欺骗自己了。
幸宏低头趴在桌上。昨天的事一直在脑內盘旋挥之不去,使他失眠了一整晚。刚刚吉田說幸宏的脸上有黑眼圈,所以他现在的脸色想必很糟吧。
刈谷学长說的沒错。现在的他完全提不起劲,而且也根本不想奔跑。
昨天幸宏与刈谷比赛了短跑。两人仅此一战,之后沒有再较量。从平时的成绩来看,刈谷会获得压倒性胜利也不足为奇,可是问题重点不在那裡。
就算冲上阶梯,心情也一点都不觉得振奋……感觉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啊。
幸宏的集中力变差了。这件事不用刈谷說,他自己就可以清楚感觉到。他已经失去了热忱——对阶梯赛跑的热忱。
『神庭——』
昨天刈谷所說的话还萦绕在耳。
『沒关系,你可以退出。』
刈谷的语气並非责备,也不像为了刺激幸宏而說重话,他单纯是为了幸宏而說出这句话罢了。尽管幸宏心裡明白,还是免不了受到打擊。尤其让他失望的,是听到这句话无言以对,甚至在內心角落认同「或许退出比较好吧」的自己。
……今天的社团活动该怎麼办?
今天是星期六,课业只有到中午为止,一到下午社团活动就会立刻开始,沒有时间犹豫了。现在第三堂课已经结束,只要剩下的第四堂课一结束,自己就必须立刻到第一体育馆屋顶集合。
「请各位回座。」
大津走进教室,上课钟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幸宏挺身坐好,打开笔记本。
「今天就听听久违的御神乐的发音吧。请妳从第三段开始唸起。」
——大津难得爽朗地說话。「好的」御神乐答道,从座位站起身,开始朗读教科书。她的发音字正腔圆,就像是真正的外国人一般。大津愉快的听她朗读,然后在适当的段落请她停止,周围很自然的响起掌声。
……御神乐同学的英语也很优秀啊,真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呢。
幸宏在內心感叹。御神乐只不过大自己一歲,成绩卻是名列前茅,现在已经站在指导班上同学课业的立场。她不但与同学们越来越熟稔,还渐渐成为女同学之间的领导者。
相比之下,我卻是……
幸宏缩起身子,以防被大津点名提问,一边注视时钟的时针。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第四堂课也终於结束。虽然幸宏不觉得光阴似箭,可是不断前进的时间还是让他相当难受。大津开始收拾东西準备离开,当下课钟声一响,幸宏身子震了一下。
……怎麼办?
如果继续待在这裡,井筒可能就会来找我。不对,他有說今天要去外面买午餐,所以会过来的可能性偏低吧。对了,我今天沒有带便当啊。希春姊最近好像都很忙,根本沒有机会交谈,这樣我的午餐该怎麼解決呢……
「各位,请稍等一下——!听我說、听我說——」
正当幸宏一边将教科书收进书包,一边思考时,一个女同学走上讲台喊话,是三岛真琴。她是一位待人不分男女,很健谈的开朗少女,可說是班上女同学之间的领导人物。她一喊话,原本準备离开教室的同学们也都停下腳步。三岛大力挥起左手叫道:
「御神乐同学有重要消息要跟大家报——告!」
御神乐站在三岛的左手旁。其他还有几位女孩子也站在她周围,眼瞳散发著光辉,她们是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跟在御神乐身旁的少女。御神乐从她们之中前进一步,慢慢环顾四周,确认自己是所有人的注目焦点之后,缓缓說道:
「我,御神乐绫女決定参加这次的学生会长选举,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喔喔——!」教室响起一阵欢声,所有人都拍手叫好。幸宏见状也跟著鼓掌,御神乐缓缓低头答谢。
「所以我希望我们一年三班全体都可以为御神乐同学加油。就算我们只是一年级生也沒什麼好怕的!让我们班的人选上次期学生会长吧——!」
三岛带头喊话。
喔——!!
除了在她周围的女同学之外,就连教室內的男同学也都举起手臂高声赞同。班上同学纷纷围到御神乐身边。幸宏也打算加入那个圈子——
可是又不知为何停下腳步。
「…………」
幸宏就这樣拿起书包悄悄离开教室,移动到走廊时,碰上用好奇的眼光看著教室內的同学们。他回避眾人充满疑问的视線,快步在走廊前进。
「呼……」
幸宏走到餐厅前,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从直線穿廊眺望外侧,接著穿著室內鞋移动到中庭,在数张板凳的其中一张坐下。
……为什麼会这樣?我明明很想到御神乐身旁啊。
幸宏回想在教室发生的事。自己明明很想到御神乐身边,卻不禁停下腳步;无法靠近御神乐,裹足不前不愿到她身边。这是为什麼?
是因为自己在为阶梯社的事烦恼的关系吗?对於一个作茧自缚,原地踏步的人来說,御神乐是不是太过耀眼了呢?幸宏一边想,一边无力地靠上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