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得满满的,塞不下的也都排在墙边。
在干寻住院时,对於大学生活的种种已从谅悟那儿有了初步的认识,不过,与她最为亲近的谅悟,也只在进大学後相处不过仅仅三个月,还称不上充分。
在往後的日子里,干寻不停地阅读干广的藏书,来追寻干广这个人的一切。
他的藏书种类繁多,从艰涩的物理学到儿童图画书,可说是应有尽有,其中正好有本冠上了和算一词的书。
由於字面上与和叶子跟和裁(和服缝制)有些类似,干寻推测那是曾於日本发达的一种算术。可惜,这项文化在她原来的世界里不曾出现过。
尽管风俗文化极为相近,但干寻的世界与干广的世界,似乎在某一刻产生了分歧,历史上越往近代,重叠的部分就越少,两条线渐行渐远。
和算也是其一,似乎不曾在千寻的世界里诞生过。
千寻重新打量这书架,发现藏书中与和算有关的书所占比例最大,并摆在从书桌的位置伸手可及的地方,这说明了干广对和算的热爱。
突然问,那天在神社看到的图案从她脑海里苏醒。那里有很多块木额,上面有许多圆圈和以“今有如图——”所起头的文章。
千寻战战兢兢地翻开那些有关和算的书,竟意想不到地发现厂与当时在神社里所见一模一样的图形问题。
这让干寻直觉性地领悟到,也许那就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接点。
——然而她并不想领悟。
由於自己对被换到千广体内的原因一无所知,自然也找不到回复原来面貌的方法。如此一来,自己必须以馆山千广的身分活下去这点,就成了干寻翻阅其藏书的动机。但在发现和算的书,并且翻开书页的那一瞬间,干寻的目的从此改变。
曾经在神社的阴暗空间里如痴如醉地解答的和算,就存於这个世界上。馆山干寻所无缘的和算,身为女仆就无法投身其中的和算,如今就在眼前。
只要身为馆山干广,就能够持续接触和算。
干寻她,便从此将神社的事收进了心里最深处的角落。
三年的岁月匆匆流逝。
头两年,千寻为了熟悉这个世界而必须不断地吸收知识,再加上被称为“打工”的短期工作两面夹攻之下忙得不可开交,过着晕头转向的日子。
即使如此,她还是频繁出入千广所加入的算术研究会,现在她对和算的学识也许比干广还丰厚也说不定。
千寻打开笔记,指著上面的记述。以整洁的字体所写上的,是干广针对众多和算流派里不甚显赫的关真流,其中一位更是没没无名,名叫锯南辰之辅的和算家所作的全部调查。
在笔记里的文字中,千寻的笔记就占了大半部。由于当时千广才刚展开调查,记述的量自然不多。
然而千寻不将笔记重新换过,故意接续他的笔记使用下去,则是出自于对馆山千广的愧疚。
明明已经注意到那所神社还有算额是相连两个世界的关键,却故意视而不见,并擅自占用千广的人生,对此千寻心里头有着难掩的愧疚——对千寻来说,代替他来调查这个和算家并交出毕业论文,也许足以对自己的自私谢罪。
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他的遗题一样。干寻不禁如此自嘲。
尽管这些作为不会抹除自己的罪孽,千寻仍坚定意志继承他的研究。
不过问题是,这位让馆山千广入迷的和算家,不仅活动期间短暂,就连他的去向也是—团迷雾。
距今约两百年前,在和算迎向烂熟期时,锯南辰之辅离开一处无名小村,为了继承家业而到了江户。自幼就被视作是自家和服店继承人而勤勉向学的辰之辅,自然对算术有所基础。
然而辰之辅并非以和服店老板之姿留名,全都是以关真流门人,或是年轻游历算家等字眼记述。当时辰之辅因某些原因离开商途,抑或是被迫放弃,最後走上了和算这条路。
话虽如此,辰之辅在和算的历史中存在感依然薄弱,事实上他所属的关真流本身也被埋没在历史之中。
但他之所以能名留後世,全赖现已多数亡佚的几本署名锯南辰之辅的个人出版品,以及在关东一带几间神社所奉献的算额。
“千广你的喜好真的很冷门耶。锯南辰之辅这个人,没听你说还不知道呢。”
馨偷瞄干寻所翻开的笔记,感到很惊讶地说道。一旁正在翻阅资料的谅悟凑过来看後也点点头赞同:
“我也这么觉得,毕竟关真流又不怎么出名。”
“不是有一个说法是小池庸达的自称吗?也罢,会著眼在这个地方说来也蛮像干广的。”
“……也没有什么像不像的啦,只是想选一个别人不会挑的而已。”
千广究竟是被锯南辰之辅哪一点吸引,就连持续调查辰之辅的千寻也不清楚。虽然干寻对他的兴趣也日渐加深,但著眼点应该还是跟千广不同。
舍弃和服店老板这样一个公认的社会地位来贯彻和算家之路——辰之辅对和算这份称得上是执著的热情,勾起了干寻的兴趣。
就算和算会夺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