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卷着透,继续往更深处潜去。
(会死……!)
透不禁一阵战栗。他只顾挣扎着,反抗着,甚至来不及意识到这些行为根本没有意义。
(我会死!真的会死!这样死也太难看了!好难受好难受……咦?怎么不难受?)
对,一点也不难受。尽管是在水中,却与在空气中时一样,能够毫无困难地呼吸。
但包裹着全身的压迫感却毫无疑问是水的压力所致,这感觉太奇怪了。
忽然,他回忆起了那个女子的话。
——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清净的水的味道……所以,我认为那些普通人办不到的事,你一定能办到——
透疑惑不解。
(“你一定能办到”……啊,难道那个姐姐指的就是这个吗……但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在水里却不会感到难受呢——啊,不会是“事实上,三槌家的人能用腮呼吸!”……怎么可能!)
他能用唯一自由的左手试着在水中挥了挥。
这感触、这阻力,不管怎么看都确确实实是在水中,可是……
(说不定……这不是水,而是幻觉之类的东西?)
正在思考的当口,透一直被水蛇拖着下潜的身体忽然“咚”地撞上了类似于坚硬地面的东西。
“呜哦。”
透在地面弹了几下,终于停了下来。他坐起身——看来这里是水底。透一边确认着脚下地面的触感,一边战战兢兢地站起身。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那条可恨的水蛇的身影,或许是离开了,连气息也感觉不到。
这里同样是一片除了水以外空无一物的广阔空间。
透抬起头,头顶上却是一片漆黑,望不见水面。
“……”不知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虽说是在水中)。
老样子,一直站在这里发呆也没用——带着这样的想法,透再次迈开了脚步。今天怎么老是在走路。除了水带来的若有若无的阻力以外,感觉上基本和平时走路没什么差别。
走了一会儿,忽然有什么东西与透擦身而过。透吃惊地停了下来,还以为是身边水流的缘故……但看来事情能够并非那么简单。接着。
“嘻……”
从极近的距离,响起一阵窃笑。
透的身体立刻僵住了。
嘿嘿嘿……嘿嘿……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有远有近的诸多笑声,水流中有什么温温的东西拂过透的脖子,接着是左臂,然后是腿部。
“嘻嘻……”
“……嘻嘻……”
看来这些东西并不打算加害于他,只是单纯想要捉弄他一下,但任由它们这般捉弄也着实令人不快。透摸了摸一片鸡皮疙瘩的脖子。
(……让人不舒服。)
不能理睬它们,透这样想着。刚要向前走去,忽然脚尖——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了看,空无一物。
但刚才的确像是踢到了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透疑惑地仔细观察着地面。于是——
(啊……塑料瓶?)
那是个有一半埋在了水底的五百毫升容量的塑料瓶。因为既没有瓶盖也没有标签,所以乍一看很难发现。
在这种不可思议的空间里居然突然出现了这种人类文明的产物,也太不自然了。透不解地单膝跪了下来。
(这也是幻觉吧……可做出这样的细节来有什么用吗?)
透下意识地握住了塑料瓶,并开始向上用力。接着——只听“砰”的一声,瓶子像个软木塞一般被拔了出来。
(啊。)
瓶子下的地面露出了一个小洞,周围的水向着洞穴涌去,哗哗地卷起了漩涡。漩涡的水流越来越急,不一会儿便占据了透的整个视野。但不知为什么,透却没有被卷进去,他只是握着塑料瓶站在原地。
他的心里感到无比焦急。
(这是……怎、怎么回事,怎么办,我做错事了?我做错事了吗!?)
大量水流卷起漩涡,如同怒涛般被吸入那小小的洞穴——这个样子看起来倒有点像抽水马桶。在这狂乱的水流和轰鸣声中,一阵细微的清脆铃声惊醒了透的耳朵。
“你成功了!”
透倒抽了一口气,这声音是那女子的。
“这样就能复原了……谢谢你。”
视野立刻暗了下来。
……透。
……透。
透。
“透!”
透猛地睁开眼。
正注视着倒地不起的透的是——
“店……店长?”透眨了眨眼跳了起来。环顾四周……自己正站在那条被女子跟踪时走过的小道右边的河堤上。刚才,他一直呈大字型地躺在这片矮草丛中。
“在河堤上睡觉,你可真是有情调。但现在这种季节,这样是会感冒的。”店长,也就是土地神惠比寿依旧带着他那笑眯眯的表情盘腿坐在透身边,“你手上拿着什么啊,那么小心。”
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