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识.
什么感觉也没有。大辉认为自己已经彻底麻木了。
一阳进入加护病房,情况很不乐观。几个工作上有合作关系的人士。在病房前来回
踱步。大辉靠在白色墙壁上.背后传来水泥墙冰冷的触感。
眼前甚至有人当着他的面讨论丧礼的筹办跟死后版权的事情。
看来,存活率已经——近乎零了吧。
原本病房是谢绝探访的,后来通融让看护者进入。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门外众人纷纷开始顾虑自己隔日的工作,一个接一个回去,终于所有人都走光了。
说到底,真正担心一阳病情的人。一个也没有。
即使拥有权力与才能,面对死亡也莫可奈何。
大辉突然很想看看可怜的父亲。
这样至少能安抚自己的情绪吧。
他对负责照顾父亲的秘书说声「换我来吧,你也该休息了」,然后走到一阳的病床边。
巨大的仪器和点滴.延伸出各种管线,连接到父亲的身体。
大辉说不出话来。
彷佛由零件组装成的,机械人般的身体。
死亡的边缘。
活着,究竟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身不由己地活着,又是多么残酷的事情?
此时此刻,他明白了。
心电图的微弱起伏,显示一阳的生命正藉由仪器的力量维系着。
病房内的机械并未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发出规律的声音,一切都安静而平稳。
正因如此,感觉特别真实。
这是他一直寻求的真实感。
人就是这样死亡的吗?这就是人类的死亡吗?
大辉所期盼的死亡。就近在眼前。
很草率,实在太草率了。
怎么会,不可能的。这怎么会是我一直期盼的东西?
不,不对,才不是这样。
那个少年成为一道光了不是吗?
为什么这个应该要散发光芒的人,会如此虚弱?
——铃。
「因为这才是属于你的真实。」
穿着白洋装的少女,就站在大辉身旁。
「——是你!」
他惊讶地差点站不稳。
黑猫从眼前越过,跳到一阳的病床上,东张西望地,似乎在确认些什么。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病房的门关得好好地,并没有被打开。
「你是怎么进来的?」
「跟你说过我是死神了啊。」百百如此回答。
……」
听不太懂,可是……
「——现实很残忍,在追寻美好幻影的同时,也失去许多手中拥有的东西.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大概也没办法体会这种讽刺的感觉吧.」她这么说。
……这才是……属于我的现实……吗?」
「没错,你很快就会懂了,一定会明白的。」
百百说完这句话,丹尼尔立刻开口。
「0K。百百,差不多罗.」
「我知道——好吧,你爸爸在叫你了,快看。」
「咦?一就在下一瞬间,奇迹发生了。
「大……大辉……你在吗?」
一阳恢复了意识,沙哑的声音呼唤着大辉的名字。
原本被医生宣告不会再醒过来,已经陷入绝望状态的父亲。
大辉难以置信地瞪着百百。
……怎么可能……难道是你……你做的吗…………
「对啊,怎么样?」
她直直地盯着大辉。
你要怎么做?
那双眼眸如此质问他。
大辉呼了一口气,重新转身面对父亲一阳。
丹尼尔跳下病床,回到主人身边。
「我在这里,爸爸……」
大辉俯视着父亲.此刻躺在床上的身影非常孤单.
一阳只能转动眼睛,确认大辉的存在,然后用虚弱却仍带威严的嗓音徐徐开口。
……大辉……你一定要继续画画……
……什么?
都到了这时候,还要跟我说这种事情?难道不能讲一句做父亲的该讲的话吗?
几个小时前才严厉地批评过,现在又要逼我画下去。
一阳接收到大辉冷淡的眼神,却仍不以为意地,望着天花板说下去。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第一次买蜡笔给你.你就画了好多好多图.」
「恩?」
「当时……你在我的画室墙壁上,画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图案,连刚买来的蜡笔都被用到剩下一小段……真的是很大的一张图。」
大辉对这件事丝毫没有记忆。
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将记忆封印着。
尤其是从他发现自己没有光芒照耀的那一刻开始。
「那天啊……大辉……我骂了你一顿.可是……其实我很高兴,真的非常非常高
兴……」
……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