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脆弱、易碎的圆圈。
不过,每个人都需要它,想要拚命地守护着它。
那是脆弱、易碎的圆圈。
莲独自在教室的一个角落发呆,风景映在她的眼里。
幼稚园的小朋友们配合老师所弹的电子琴声,唱着歌。
他们的歌声五音不全却很纯真。
小朋友们都在教室的正中央围着老师和电子琴,只有莲一个人孤独地远离他们站着。
莲上的幼稚园一如它的外观般老旧,其中还有小朋友画上去云的刻痕。
像是要掩盖这些刻痕般,从墙上,甚至到一部分的窗子上,都贴满了园生绘制的画作。而且,每一张画都有老师特地加上去的评语。
也许以幼稚园的经营方针而言,他们是希望能够藉由这种方式向家长们展现如何尽心尽力地照顾孩子。
虽然这项工作很辛苦,但幼稚园老师们并没有让小朋友看到那个部分。
就这样,老师今天也跟着小朋友一起唱歌,和她们最爱的孩子一起度过时光。
不过,尽管老师这么为孩子着想,莲还是不领情,只有她一个人不唱歌。
莲心里想着: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我就不想唱歌,为什么非得要唱呢?
莲觉得那些小朋友和老师唱歌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远方的风景似的。
总觉得这像从电视里看到的景象,一点儿也不真实。
这个近在眼前的景象,对莲来说感觉上并不是属于她“这一边”,而是在远方的“那一边”。
她的现实:永远就只有她跟阿波罗在一起的时间、空间,只有这些才是现实的“这一边”。
不过,以其他人的角度来看,这一切全都是被当成理所当然而存在的现实。莲不守规矩的行为,当然看起来就极不合理。
即使上幼稚园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不合群的莲还是让那些老师伤透脑筋。尽管如此,那些老师还是很有毅力地想打开她的心房。
然而,莲依旧紧闭自己的心扉,没有对任何人敞开。
有一个陪小朋友唱歌的老师(弹琴的是另一位)走到莲的身旁。
“小莲,要跟大家一起常喔!”年纪还很轻的女老师说。
“不用了。”
可是莲却把今早对父亲说过的台词,用同样的语气再说了一遍。
“你看,很好玩喔?大家都在唱歌耶?”
虽然那老师一脸为难,但还是设法想让莲加入其他的小朋友。
“我不是说过不用了吗?”
莲仍然一直拒绝着。
其实,她不想来这里。
虽然她想跟阿波罗在一起,但平常父亲和外公都出去上班而不在家。因此,她才不得不来幼稚园。
莲并不是特别讨厌跟其他小朋友在一起玩,也不是觉得唱歌是件让她不好意思的事。只是她在这个迫不得已才来的地方,找不到任何价值。
她找不到她待在这里的意义以及这个地方的任何意义。
不过,对那些不知道这一点的老师来说,自然就认为她是个麻烦的孩子。
--奇怪的孩子。没办法啊……因为,她没有母亲。
因为她的家庭环境复杂呀。
那些老师只注意到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和事实。
她们认为莲的偏差行为全部跟“她没有母亲”这件事情有关。
莲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
虽然那些老师原本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去想这种事,但她们无论如何就是会这么联想。
宏因为莲这样的反应被叫到幼稚园去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时候,他都会鞠躬道歉。
不停地鞠躬道歉。
他的举止已经倒了让幼稚园老师们哑口无言的程度。
“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对于这么说的老师们,宏也只是回答:“对不起,都是我管教不力。”
然后,又再次地鞠躬道歉。
不断地说抱歉、抱歉。
他会这样,是因为在公司当万年小职员的天性呢?又或者他原本个性就是这样?
不过,如果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善自己和莲之间的关系,宏衷心期盼对方能告诉他。
连儿童专家都没辙,自己这个门外汉又有何办法?
不,事实上,这是作为一个父亲既不可以说也不能去想的事情吧?
可是,宏实在不晓得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说到他能做的事,就只有低头道歉而己。
然而,莲讨厌父亲的那个动作。
一看到低头道歉的宏,她就觉得很可耻。
因为,靠不住的父亲,看起来又更加不可靠了。
在电话里被上司责骂了,就不断鞠躬道歉。
走在街上,肩膀不小心擦撞到别人,还是低头道歉。
没出息地、不断地深深鞠躬道歉。
宏并没有为莲做什么,也没有对她说什么。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