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因为有绫,所以他明明就像是对其他女孩不感兴趣的。
可是,现在却——
以前的他满脑子都是音乐,就只是专注喜欢著音乐,甚至有种会把绫丢著不管的感觉。
绫喜欢的是这样纯真的他。然而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
当初明明那么努力,对於大家一起玩音乐以及组乐团,都感到开心得无以复加的说。
绫走了之後,惺与永尾大吵一架并且退出乐团。他对於一切都失去干劲,不玩音乐不听音乐,就只是以浏海遮掩自己。这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连纱耶都变得搞不清楚了。
比方说,他曾经对纱耶说:
「音乐这种玩意,只是打发时间的无聊东西。」
结果他甚至连音乐都不听了。
纱耶不愿意承认这是他的真心话。
虽然不愿意,然而他让自己主动与音乐完全脱离。
而且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变得花心。
以惺的说法,就是这样。
「没什么,感觉就是因为她要我和她交往,所以就顺其自然了。」
应该不是。
你所说的「父往」,与那些以新田同学为首的挂名女友们想要的「交往」完全不同。
以惺这边来说,应该只是「想去买个东西,可以陪我去吗?」的感觉。
他自己其实应该也知道,只不过想以轻浮的态度随口应付吧。
——花心大萝卜。
「唉……总觉得啊……」
他老是这个样子。
足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自从绫走了以後……
惺与我,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聊些没营养的事情了。也很少好好交谈。
明明住在同一个家,有时候甚至碰不到面。
为什么,我会这么生气呢?
为什么,会感到这么空虚呢?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不甘心呢?
好对不起绫。
总是会觉得,要是绫在的话该有多好。
绫走了之後,大家就分散了。
要是绫在的话。
像我这种人。
就……
啊
嗯。
……虽然我知道的。
「这样……好讨厌喔……」
感觉全身失去力气的纱耶,钻进墙边双层床的下层床。
就这么仰躺著,凝视上层床的低矮底部。
直到半年前,还能从这里听见声音。
绫睡在下层,纱耶睡在上层。
即使隔天必须要早起,只要话题聊开了,两人就会一直聊下去。当我想睡的时候,绫会说「那你睡吧」并且以耳机听音乐,或是一个人独自想事情。
一定是——惺的事情。
我,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喔?
那时候,只要察觉到耳机微微有声音漏出来,并且朝著床下一看,就会看见似乎很幸福地露出微笑的绫。
只要闭上眼睛想著他,就可以令她那么幸福。
好羡慕她。
她非常可爱,令人怜爱。
所以,纱耶认为这样比较好。
认为不应该是我,是她会比较好。
既然她能够幸福,这么做一定是最好的。
因为这么想,才终於能够压抑住自己的心意。
然而绫死了。
我失去了她的笑容。
另一个我。一半的我。
因为是双胞胎,即使不经过言语,也能不可思议地传达很多的事情。
由绫传达给我。由我传达给绫。
就像我察觉到绫的心意,绫肯定也有察觉到我的心意吧。
那么,绫应该也知道,我希望她可以幸福吧?
即使如此。
为什么,那个时候的绫——会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站在那里?
那一天,绫的丧礼。
在像定锥心刺骨的冰冷雨中,她站在那里。
惺从会场离开的时候,我没能动身去追他的背影。绫以非常哀伤的眼神,凝视著这样的我。
——从那一天之後,纱耶就看得见绫了。
应该已经过世的绫,至今也还在这里。
只要是与那一天相同的雨天,无论是在学校,或是在路的另一头,只要回过神来,就会看到绫的蒙胧身影映在远方的空气中。
只要想接近过去,她就会消失。
纱耶以外的人似乎都看不见。
即使距离这么近,却没有人会察觉到绫。
因为是双胞胎?
所以我才看得见吗?
绫站在远方,像是要静悄悄地守护纱耶。
以悲伤的表情。
不发一语,就只是一直看著这里。
为什么,你不肯笑呢?
……也对,应该笑不出来的。
以我现在的状况,你应该不肯对我笑的。
我甚至无法成为惺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