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拐弯抹角的艰深字句,但最后也只不过是等于命令他:
‘给我乖乖回本家。’
他将这封信连同祖母的来信一并丢进垃圾桶。纵使请律师出面,法律上也没有逼他返乡的强制力。虽然很清楚这一点,不过心情却糟透了。
从那一天起,五花八门的信函便如雪花般持续飞进他们的住处。
本家的大叔父、分家的堂兄弟、婶婶,不然就是与本家有密切往来关系的公司主管,或是本家所在地的地方行政官员。虽然寄信人及使用的信纸种类完全不同,但内容主旨却都一模一样。
‘总之给我乖乖回本家,因为这是早已决定好的规矩。’
所有来信更换言词、改变字句,不约而同地陈述着同一句话。
令人毛骨悚然的大量信函天天送到他们的住处。他很担心即将临盆的妻子,脸色苍白地向她道歉:
“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面带微笑,默默地摇了摇头。
错不在他,他只是凑巧出生在一个作风奇特的家族罢了。结果两人逃也似地搬迁到别的地方居住。两人经过一番讨论,决定等她生完小孩之后,再由他独自返乡,与本家亲族们彻底把话讲个清楚。
然而,不知道本家亲友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调查,即便在他们搬离原先住处之后,信件还是接连不断地送抵新家的信箱。不对,应该说状况反而更加恶化。除了原先由祖母及本家相关人士所寄出的信件之外,他们也开始收到内容语无伦次的明信片,而且连寄件人是谁也看不出来。对方操着一手令人看了不禁感到头晕目眩的肮脏潦草字迹,寄出一张又一张写着:
‘给我回来。’
绵延不绝地重复着这句话的阴森明信片。
‘给我回来,这是本家的老规矩。’
他尽可能不让她看见这些信件及明信片,她也尽可能不去提起这个话题。
‘给我回来,这是本家的老规矩。’
他独自一人持续接收这些信件。他本来只想若无其事地处理掉,不过信纸上面却逐渐出现令他无法视而不见的骇人内容。
‘给我回来。本家代代子孙的头生儿。’
寄件人的署名为“镰刀”。
对方以小孩般的潦草笔迹,用鲜红色的墨水写下这句话。
看起来简直就跟鲜血绽放而成的花朵没啥两样。
‘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要定了。是我们的。老规矩。’
寄件人的署名为“柴刀”。
一模一样的文笔及字迹。
整张明信片飘散出一股淡淡的野兽腥臭味。
‘给我回来回来。孩子我要。头生儿。’
寄件人署名“斧头”。
看见这几张明信片的瞬间,他打了个冷颤。他本能地领悟到一件事,那就是不断寄送信件过来的这些人并非世间的人。最后在她羊水破掉,赶到医院生完小孩之后,一封决定性的信函“直接寄送到”妇产科医院。
‘不肯回来。没办法。小孩,带走,前往带走。这是规矩。山神一行’
信上附有柴刀、镰刀、斧头三人的联署签名。这封信促使他下了一个决定。事态已经演变到他们应付不了的地步,他打算商请这方面的专家出手相助。
当他带着刚出生的婴儿一起回到家时,便告诉她这件事。
“像那种不合理的老规矩……”
他很难得显露出内心的情绪,愤恨不平地握紧双拳。
“像那种不合理的老规矩……”
面对他的反应,她反而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纵使他拿那些明信片给她看,她始终也只认为那纯粹是人为骚扰之类的恶作剧罢了。就算听他说“只不过是稍微移开视线,那封信就在下一秒钟凭空出现在妇产科医院候诊室的柜子上”,内心不禁感到有些阴森可怕,但她实在无法相信事情真如他所主张的一般,是跟某种超自然的东西有所牵扯的异常现象。这终究只是她根据常识所做的判断。
面对一脸正经八百地说要请灵能者出马的他,她的回应只有“如果这样做能让你满意就好”这句话,心里却想着,直接回本家讲个清楚,明明就远比找什么灵能者要来得实际啊……没多久,他开心地向她报告,说自己在动用了所有能用的管道及人脉之后,说不定能够联络上最厉害的灵能者。
她表面上虽然同意,内心却产生“只希望别遭到冒牌灵能者诈骗就好”这么一抹不安的念头。
到了命运的那一天。
他难得接到一份一大早的工作,因此连早餐也只是随便吃个几口就出门上工。当时她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特殊的不祥预感,就这么睡眼惺忪地送他出门。事后回想,她才感到后悔莫及。
早知道就再跟他多说几句话。
要是自己当天刚好发烧,不知该有多好。
或者自己可以当场不小心扭伤脚踝也好。
总之只要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别让他离开家门就好了。她后悔了百万次,但并非神祇的她根本无法预知。
当天他踏出家门后,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