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对方轻推她的背,琦莉诚惶诚恐地走进房间。床上的青年以缓慢的动作,将此刻还无法对焦的视线转向这边。在背后父亲地催促下,琦莉对青年伸出一只手原本打算伸出右手,半途又改成左手。过了一会儿,对方也打算举起左手,却半路失去平衡向左倾倒,顺势滑落病床。
琦莉连忙帮他起身,同时也因为他滚落的精彩动作而笑了出来。当时那名青年脸上,原本毫无变化的空洞表情似乎也有了些微的笑意,真的真的是很细微,但却很温柔的微笑。
喀哒,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让琦莉回过神来。琦莉一个人站在房间里,不见少年与父亲的身影,只有铺着白色床单、空无一人的病床。
下士,刚刚的景象你看到了吗?
琦莉环视房间说。看到了。胸前的收音机简短回应。
两人听到楼下再度传来喀哒喀哒的粗暴声音,还未完全回过神的琦莉靠近窗边往下看。哈维正毫不客气地踢开人口那扇咬合不全的玻璃大门,往前院走去。
你要去哪里?
琦莉打算打开窗子,结果窗户根本就没有玻璃。于是地直接从窗口探出身子,朝底下出声喊道。如果他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一个人独自离开的话就糟了。
天空渐渐从黄昏的橘色转变成黑夜的蓝灰色,空气也冷了起来。最后的日光将哈维的修长身形拉得更长,在院子里延伸出长长的影子。
哈维转过头抬起视线。嘴上叼着烟。
哈一根!
冷冷地简短回答。琦莉花了数秒钟才理解过来,他是为了抽烟所以走出院子去。在里面抽烟会被骂。诊疗所内禁烟。哈维对愣怔的琦莉补充道,嘴边挂着笑容、稍微缩缩脖子。
呃,可是这里鄂已经琦莉偏着头打算反问时
那家伙就是对这种怪地方特别讲究。
有人从背后出声。回头一看,那位老人正站在房间门口苦笑着。该如何反应才好呢?琦莉不知所措地呆立窗边。于是老人以温柔的口气问道:
要不要看些旧照片?
我要看!
琦莉下意识地大大点头。老人笑了笑,示意琦莉跟上来后。身影就消失在走廊上。
追上去之前,琦莉再一次俯视窗外:哈维蹲坐在玄关前的阶梯上。抽着烟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琦莉确定这点后才离开窗子。
走出走廊,老人已经走到门廊隔开的走廊那头,在那一侧尽头的房门前等着。琦莉留意着不让地板发出过大的吱嘎声跑向老人,老人走进房间里,催促着琦莉进来。
这房间里杂然摆放着家具,因此感觉比刚才看到的其他病房要窄,且充满了生活感。床铺的床单也不同于其他病房那工整的白,褐色的毯子只是适当地整理整齐而已。这里应该是老人的卧房吧。
床边的茶几上摆了个生锈的相框。琦莉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走近将它轻轻拿起,手中感觉着金属相框沉甸甸的重量。
相框里有张三个人一起拍的相片。中年男子与年轻男千的眼睛部分非常相似,看来应该是父子,另一位是有着红铜色头发的青年这照片已经有几十年丁?总之,那张感觉相当老旧的褪色照片中,有琦莉认识的哈维。他的模样和现在完全相同。
真的一点也没变老耶。
垂挂在琦莉胸腹间晃来晃去的收音机也看到了照片,流出呆然的声音。让自己呆然的原因,却也正是哈维感到最头痛之处。
琦莉则有不同的感想。照片的背景看来好像是昨天到访过的嘉年华会,不晓得拍照地点是否就是那个城镇,或者是其他的表演场合。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照片摄于祭典最热闹的时候。哈维与另一位年轻男子似死党或兄弟般,手搭着肩靠在一起,天真无邪地笑着。
原来他也会这样子笑啊!琦莉所认识的哈维,有百分之八十的场合都是面无表情,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是麻烦死了或无趣毙了。顶多偶尔来点苦笑或着冷笑之类的。照片上的笑容却出乎意料地让他看来像个孩子,给人一股温暖的感觉。
琦莉双手谨慎地捧着相框,低头看了照片好一会儿后,她回过头看向伫立在身后的老人。
这个是老爷爷?
琦莉对老人指了指照片上那位脸上露出稳重微笑,站在两位少年身后守护两人的中年男子问道。老人笑着摇摇头:那位是我父亲,在他前面的是年轻时的我。他指指和哈维站在一起的年轻人。
我父亲原本是军医,战争结束的同时开了这间诊疗所。照顾那些因战争而受伤的人们,是个让人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的慈善家。不仅如此,他还参加慈善团体,埋葬那哇弃置在东贝里各地古战场,如山一般多的遗体。然后就在回程途中捡到了这家伙。真的只能用捡到来形容。老人苦笑着:听说他被埋在士兵们的尸体堆里。当时我还小,听到父亲要我和那个,等于从坟墓底下被挖出来的半死人当好朋友时,内心真的是冲击万分啊!
老人以容易理解的缓慢速度说到这里。眯起深陷在皱纹底下的双眸,回想着往事。
啊啊,果然没错,刚刚的少年就是眼前的老人。琦莉来回比对着老人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