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不情之请,若还有空车的话,能不能借我?」
贝亚托莉克丝的视线从窗户离开,对着壮汉请求。「妳打算去看看吗?」女子即刻理解贝亚托莉克丝的意图。
「妳的脚这样根本无法驾驶,我跟妳一起去。」
「妳的腰在荒野那凹凸不平的道路上奔驰才更是不智之举。只要是人类就会有所损耗,因此得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别管我的事,你们赶快去避难吧。」
贝亚托莉克丝撑着沙发的扶手,用左脚站起身,当伸出右脚而身体一阵踉舱之际,男子那粗壮的手伸了过来,从腋下支撑着贝亚托莉克丝。
「我来驾驶吧。」
「我说啊,你可真是多管闲事。」
「我是要去接琦莉才和妳一起去的,妳有什么意见吗?」
贝亚托莉克丝被低沉的声音和眼前那恫吓的恐怖表情所震慑,不禁感到畏怯。壮汉不让她有说话的余地,一把将她往肩上扛起。
加油,还差一点,再忍耐一下。
(什么加油,加油,你们自己已经不需努力所以才说得那么轻松……)
小心,右边要崩塌了。
「!」
一听见警告的声音,哈维的身体微微往左边闪躲,天花板的钢骨发出了声响,往接近右侧的地方崩落。
他瞥了一眼厚厚的钢骨堆,背脊感到一阵寒意,没办法只好又踏出踉舱的步伐。这里是被瓦砾阻隔的船体下层通道,至少得再爬上一层的船舱,否则继续待在这里的话,马上就会被活埋。
虽然是以自己的双脚站着,但哈维几乎是扶着墙壁和瓦砾,藉由拖拉的力量让身体往前移动。就这么吊着缆线往下垂挂的右手,偶尔会勾到脚边的瓦砾,它只好困扰的以一己之力除去障碍物跟着哈维前进。哈维没有阻断痛觉的时间,因此从刚刚开始便感到手部疼痛万分,然而他连反应疼痛的力气也失去了,他只是在意识的一角平淡地想着:真痛啊!胸口上被剖开的伤口应该已经开始愈合了,但他并不愿去看,因此不予理会。体内的某些部分一直残留着钝痛——他感受到一阵龟裂。
虽说宇宙飞船只是在地上奔驰而已,不过自己瞬间被吸走足以让如此庞大的宇宙飞船移动的动力,体内会有一两处龟裂也不足为奇(假若是足以飞向宇宙的能量,那么实在难以想象后果)。
这对于自己将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这种事我哪知道啊!)
也可说是一种逃避现实的心态,哈维将此问题强制从脑中驱离,取而代之的是思考起坠落的那名男子。
为何当时自己会瞬间抓住梯子,为何拚命想帮助对方爬上来,现在总算知道理由了。想让死去的人以不死人之姿复活(而且还是那么不完全的外貌),那实在太过荒谬了,因此既没有无力感也不觉得同情,内心没有涌上任何的情感。明明自己差一点被害死却一点也不气愤。
然而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也会和那名男子一样。如果琦莉——
「……」
哈维的手往墙壁一捶,瓦砾纷纷坠落。
(啊——只要一疲倦就无法好好思考事情……)
他甩了甩头将堆积在头上的细微碎片挥去,顺便甩掉无谓的思考,专注于走路。
哈维的感觉表层接收到从地板下方传来的震动和模糊的动力声,还有墙壁和天花板断断续续崩落的声音,以及自己那与其说是步行倒不如以拖拉来形容比较贴切的脚步声。另外还有,当右手偶尔被夹在瓦砾中拚命挣扎时,手部感到疼痛万分等事,默默往前行进。
好啦,终于到了。你很努力呢!
哈维被耳膜内震荡的声音引导着拾起眼睛,崩落的天花板空隙问射入了微弱的光线。金属板和钢骨高高堆积着形成一个不平稳的站立之处,看来似乎可以爬上去。
「……谢谢你们为我指引方向。」
哈维小声答谢。
有两个人影穿过天花板的空隙飘向光亮之中。是两名穿着天蓝色连身服的男子,后方的那个人转过头,浮现安心的笑容并竖起大拇指;前面的男子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低声说道:
未来还很长,好好加油。
说完身影便消失在亮光之中。不是和我简略的内容一样吗?同伴吐槽着追随对方缓缓消失。「加油哦!」最后再度留下一句打气声——
哈维低下头发出夹杂着叹息的苦笑。这个时候——
「哈维。」
对于他所听见的声音,哈维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听觉。
他就这么望着下方,一动也不动的经过数秒后,僵硬地抬起头。
「哈维,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少女从连身服男子们消失的天花板裂缝间探出头,收音机在垂挂于脖子上的提带前端不断摇晃着。
「……妳,为什么?」
哈维呆立着,以沙哑的声音问了这么一句。在头顶上方射入的微弱光线下,刺眼地浮现出贴在琦莉额头上的纱布,原本心脏所感受到的闷痛突然像是针扎般剌痛。
「我是来找你的。你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