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被集体歇斯底里的居民们团团包围后,都旋即放弃说服而将自己交了出去。
听说那位哈拉主人好像染上了「土鲁斯大火」后流行的瘟疫,现在镇上已经不存在哈拉的家了。自己对此半感到罪有应得,另一半则是同情对方,还真是一位倒霉的男人。至于那些佣人的下落如何?此外,应该还有经历过那场大火的幸存者住在镇上吧?管他是佣人还是幸存的居民,反正都不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
担心若回到此处,应该会想起许多痛苦的回忆,自己害怕这一点更甚于别人记得她的长相,因此至今一直避免重返此处。不过事实上对这个镇而言,那个事件只是一件成为赚钱题材的往事罢了。对自己来说也是微不足道的往事,没想到原以为痛楚的伤痕早已完全抚平了。
(真没意思,自己的个性还真是不拖泥带水啊……)
脑海中直接浮现一位希望对方也能像自己一样的人。都是因为那个人给人添麻烦的个性,才会将琦莉那个包袱丢给自己。不过现在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坏。
身边有个肯定自己存在的人,或许也是不错的一件事。
(这种事情我才不会说出口。)
在心底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中止思绪,并且将隐约飘散的焦臭气味和微微渗入记忆之中的地牢抛诸脑后。
回荡着平稳的足音,登上被石壁环绕的回旋梯。以油灯照亮阶梯上方,可以看见弧度平缓的两面墙壁之间,有一扇通往地面的铁门。没有完全紧闭的铁门那头,强烈的风势狂乱拍打着,沉重的铁门发出了些微震动。
「哇……」
顶着门探出头之际,强风将丝巾吹得啪啪作响。
土鲁斯夜晚的风势相当强劲。由于镇的西侧耸立着错综复杂的岩棚,因此从西侧吹来的风穿过岩棚时,相互碰撞形成了强烈的旋风灌进镇上。到了早上,则是从东侧的平坦荒野吹来轻拂家家户户屋顶的微风。
发生「大火」时,正巧也是如此的夜晚。
在强风与黑暗之中,花了点功夫才将门闩放回原位。结果来这里并没有做什么,为了毫无意义的事而来,却在浪费时间与体力的状态下离开了铁门。
走了数步后突然停下,按住头上的丝巾仰望伫立在夜空下的钟楼。
尽管是在劝诱之下才过来看看,不过心中也因此完全释怀了。如果说这是托琦莉的福,似乎太褒奖她了。但若不是像现在这样与那孩子旅行,恐怕也没有机会再度造访这个城镇。
「回去吧。」
自百自语踩着轻松的步伐转过身之际——
「……?」
被漆黑包围的中央广场上,一个蹒跚走着的娇小身影映入视野。
本能的熄灭油灯、躲在墙边,借着隐约映照的昏暗街灯盯着眼前的黑暗。人影在钟楼的大门前弯下腰,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然后就这么微弯着腰,拖着某物绕到后方。
(那不是琦莉吗?那孩子在做什么啊……)
融入夜色的黑发与黑色大衣使白皙的肌肤更加醒目,因此马上就认出是她。与琦莉两人回到旅馆后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很早便上床了。深夜偷偷离开房间时,那孩子还睡得很沉(由于收音机不断追问去处,心中一烦便将他对着墙壁,结果收音机反而对着墙壁越说越激动)。
「琦……」
想开口叫唤时,少女恰巧抬头张望四周——看见少女从态意垂散的黑发间露出的脸庞后,贝亚托莉克丝忍不住闭上嘴,身体紧贴墙壁、屏住呼吸。
少女再度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微弯着腰拖拉某物,往钟楼的后方而去。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
贝亚托莉克丝仍紧贴着墙壁,仅以视线盯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并皱紧眉头。
似乎遇上麻烦事了。少女白皙的脸庞重叠着另一张脸。
那是一张皮肤有大半烧烂剥落,几乎无法辨识的凄惨焦尸脸孔。
§
打开洞穴、用双手拉出大马口铁罐,伴随着罐子刮过地面发出的刺耳声响,从钟楼的正面沿着墙壁走去。从铁罐流出黑色的液体,四周顿时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浑浊油臭味。
绕了钟楼半圈,抵达后方时罐内已经见底。随手一放,罐子发出叩隆叩隆的低沉噪音滚向脚边。残存的些许焦油溢了出来,一点一点渲染了暗灰色的地面。
站在墙旁的她,从连帽大衣的口袋中拿出打火机,小小的火苗靠近用布卷成的火把前端。
轰……!
打火机的火焰在眼前瞬间往上卷起扩大,旋即延烧至浸了焦油的布上。黑暗中,火把前端开始燃烧成淡褐色,热气与细微的火花飘至默默凝视火把的少女脸颊上。
烧死她!
耳膜深处传来某人的声音。赶快烧死她!得烧成灰烬才行,否则还会复活哦!伴随着当时疯狂的鼓噪声响起,火把的火焰中浮现当时的光景——仿佛被附身般挥动拳头的镇上居民们,围绕着架起的火刑台叫嚣。接下来出现在眼前的,并非围着火刑台的人影,而是身旁传来惨叫声的镇民。越烧越烈的火焰被强风煽起往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