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当他将前进的方向修正了九十度,转向右边紧急出口时——
吱——……!
耳鸣的强度急遽增加。「哇!」他感到头痛和头晕,怀疑自己的脑是不是裂开了,就在他双膝跪地时,不由分说随之而来的是子弹扫射,他的身体撞到地上后,曾经弹起来一次,然后又再撞了一次。
中了几颗子弹?他问自己确认状况。头没事的样子,但眼前一片漆黑,难以再恢复。胸部觉得怪怪的,是子弹射进肺里了吗?冒着泡的血从喉咙往上窜。
正以为无法动弹时,耳鸣外的另一层声音,继续鸣叫的警报铃声突然变成了更为尖锐的噪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怒吼声。「是谁把第六区的保全系统解除的!」、「要掩护这里。」、「全都逃走了吧?」慌张的叫唤声此起彼落,警卫兵的动作越来越慌乱。
虽然不是很清楚发生什么状况,但自己仍有脱逃的机会。
(还可以动吗——)
身体似乎还能动,于是他用尽所有的精力,把痛觉和耳鸣从感觉里赶走。他想站起来,原本想靠着右手臂支撑自己,但右手臂却没有反应,结果让他的肩膀重心不稳地倒下,直接撞上地面——为什么没有反应?他有不好的预感。仔细一想,如果刚才不是右手臂保护他的头,现在他的脑袋已经不见了。
他斜着眼看了看冒着烟的金属骨架,总之要重新用左手起身。他一边朝打开的紧急逃生口跑,但最后又再回头看了一次里面的墙壁。
一瞬间子弹削过他的侧脸,一股撞击力道让他的脑部左右晃动,右半边视线也随之消失。
即使如此,最后他还是再次回头往里面的墙壁看——
尽管视野范围被迅速染红,侵蚀到几乎看不见,他仍用仅剩的眼角余光进行再次确认,在那里是一具只剩下心脏和一点点神经系统的人类残骸,他之前一直无法相信的事实,现在终于能由衷接受。
是这样吗……
犹大已经死了。
哈维心事重重地踏着蹒跚的步履回来,到达营地时天色已黑。歌舞团的伙伴们也从游乐园回来,广场上开始弥漫着热闹的气氛。
差不多到了该准备晚餐的时间,空气里飘散着烤肉味,当他经过入口的围墙时停下了脚步。因为联想到讨厌的记忆,使他涌起一阵恶心想吐的感觉。从那之后,他真的连一小块肉干都不曾吃过。真正有经过他喉咙吞下去的东西,就只有水、香烟和酒,连他自己都很讶异他的胃竟然还没退化。
当他想再次跨出蹒跚的步伐时,不知什么东西滚到他的脚边。原来是一颗像足球般大小的橡胶球,那是街头艺人使用的道具。球碰到他的鞋尖停了下来,两只被砂子弄脏的小手把它捡了起来,小女孩就这么蹲着仰起头来。
「哈比,你回来了啊!」
「是哈维。」
虽然已经放弃了,但还是想纠正了一下。都是因为收音机教她奇怪的发音。
「大家都很忙,你和我玩。」
「我不要。」
哈维冷淡地拒绝,反而把挂在脖子上的收音机取下来交到娜娜手上。「下士,我们来玩吧!」、『好啊,要玩什么?』、「玩球。」哈维心想:收音机怎么可能和她一起玩呢?但是他没有插嘴,只是轻轻地靠在背后的围墙上。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香烟,之前为了舒缓耳鸣抽了太多烟,现在刚好一根也不剩。待会儿再去跟席曼要好了。
他就这样把手伸进口袋里,望着另一头娜娜独自追着球的身影,同时漫不经心地眺望着在黄昏的天空下,一盏一盏亮起来的营地灯。
(犹大……我该怎么办……?)
他在心中问道。
就算有一天那个机构和那些瑕疵品会遭到弹劾,或遭到破坏。他心想:至少不干他的事,也就是说,他不想把那些当作自己的事。自己、琦莉、收音机,最多再加上贝亚托莉克丝,光是要照顾身边的这些人,就已经达到他处理能力的极限。他从来没想过,要为世上这些和他毫无关系的人做些什么。
然而,尽管他一直认为和那些人没有任何关系,但那些家伙的呻吟声就是无法从他的脑海消失。再加上克理福多夫的事,耳鸣情况反而越来越严重。
最后他了解到,自己不可能坐视不管,和克理福多夫见面后,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已经有所自觉。
再去一次首都——
「……不可能吧……」
他不禁发出声音喃喃自语,并叹了口气。
当然这次也不能带琦莉一起去。可以考虑把她留在席曼这里,或是托付给教区的酒吧老板,他们都是大致可以信赖的对象。当初在「门之镇」重逢时,他才决定今后要尽量和她在一起,然而现在又必须把她丢下。
再说,这次的行动很明确的是以破坏为目的。也许——必须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去。
(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哈维背靠在围墙上仰望天空,对着那个是昔日的伙伴,同时也是长宫的男人,反复问着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他希望能从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得到结论。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