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滕老师沉重的叹息声再次响起。
“那,就是这样,没什么好烦恼的吧,以你的成绩看,不是专科就是短大,要不就是就职。父母同意的话就去九州上专科或者短大,不成的话就在鹿儿岛就职。这样不就可以了。澄田老师没对你说什么吗?”
“还没……”我轻声回答之后,又陷人沉默中。思绪在心中翻滚。这个人为什么要故意用广播叫我啊,而且还提到姐姐。为什么要在下巴上留胡子啊。为什么要穿着拖鞋呢。总之,午休赶快结束吧,我这样祈祷着。
“澄田,你不说话怎么行。”
“好的……对不起。”
“今晚和你姐姐好好商量一下,我也会和她说的。”
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做我讨厌的事。
拼命划水的我发现了前方的大浪。溅起白沫翻滚着向我靠近。在即将撞上的瞬间,我果断地按下冲浪板,潜人水中,在波浪中穿行。今天的波浪果然特别多。我重复着海豚式划水,想划到更外面的地方去。
——不是这里。
这里果然不行,得到更外面的地方去。我拼命摆动着手臂。海水平稳而沉重。不是这里,不是这里——我的心中如咒语一样反复念着这句话。
我突然意识到,这句话和远野同学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时常会有这样的一瞬间。当我迎向波浪时,觉得自己如同超能力者一般,什么都能清楚地觉察到。放学后的超市旁边无人的停车处、早晨的校
园内,看着在这些地方给某人发短信的远野同学,我能听到他心里发出“不是这里。”的呼喊。我都明白,远野同学。因为我也是一样的。心里想着不是这里的,不只是远野同学。远野同学、远野同学、远野同学——我的心中无数次地呼唤着,身体被波浪托起,在努力想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我和突然被破坏的波浪一起被打进海中,呛了好几口海水。我慌忙浮上海面,趴在冲浪板上剧烈地咳嗽起来。被海水呛得涕泪交加的我,看起来真的象在哭泣一样。
在返回学校的车中,姐姐没有提起关于志愿的事。
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我蹲在超市里贩卖饮料的地方。今天只有我一个人。虽然在停车处等待过,但远野同学没有出现。这一天,什么都不顺利。
我还是买了酸奶。靠着停在停车处的摩托、将甘甜的液体一饮而尽、戴上头盔、骑上摩托。
我行驶在高台的小路上,侧眼望着还有一丝亮光的西边地平线。在我的左手边,下方的城镇可以一览无余,视线的余光穿过森林,能够看到海岸线。
右手边是被农田隔开的小山丘,在这个平坦的岛上,这里是观赏风景的绝佳地点,也是远野同学回家的必经之路。慢一些的话,也许他会从后面追上来,又或者是已经行驶在我的前方了吧。发动机发出咳嗽般的声响,突然停止了运转、接着又象什么都没发生似地恢复了原样。这辆车的车龄已经是老婆婆了吧。正当我默念着"Cub,你没问题吧?“的时候,停在前方路边的摩托映人了我的眼帘。那是他的车!我羞涩地确信着,把车并排停下。
几乎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我开始登上高台的斜面。脚下是柔嫩的夏草。糟糕,我究竟在做什么呀。要冷静。虽然那是他的车没错,可我这样走近他,究竟是要做什么啊。不去见他会更好。这一定是为了我自己。我没有停下脚步,踏上夏草铺成的台阶,走向视野开阔的前方,他就在那里,背向星空坐在高台顶上,用手机发着短信。
风儿吹过,吹动我的头发和衣服,摇曳着我的心。草地发出刷刷的声音,我的心与这种声音相呼应,开始扑通直跳。登上斜面的我故意发出很大声响,希望以此掩饰扑通的心跳声。''
“喂!远野同学!”
“啊,澄田?你怎么来了,竟然知道这个地方啊。”远野同学有些吃惊,他大声地向我打招呼。
“嘿嘿……我看到远野同学的车,就来了!不可以吗?”我一面回答着,一面朝他所在的地方跑去,并对自己说这没什么。
“啊,是吗。你来了我真高兴。今天在停车处都没遇到你。”
“我也是!”我一边用活泼的声音回答他,一边放下肩上的运动包,坐到他的身边。高兴?这是真的吗?远野同学。我的心中感到阵阵疼痛。每次来到他所在的地方,都会这样。不是这里,这句话在心中闪过。西边的地平线已经没人了黑暗中。
风越刮越大,在眼下延伸的城镇闪烁着灯光。远处的学校也点起了灯,国道边闪动着黄色灯光的信号灯下,驶过一辆汽车。镇上体育设施处的巨大白色风车不停地旋转着。片片云朵快速流动着,透过其间,能看到银河与夏夜大三角。织女星、牛郎星、天津四。吹过耳边的风发出雌庵的声响,混杂于草木与塑料棚的摇曳声与虫鸣声中。劲吹的风让我逐渐恢复平静。周围满是绿草的清香。
我坐在远野同学身旁,望着这样的风景。心脏的剧烈跳动已经平息了,能在如此近的距离感受他肩膀的高度,我真的很高兴。
“远野同学准备考大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