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
这一切简直就像昨天发生的事一样——是的,真的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她这样回忆道。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镶有小宝石的戒指,代表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年了。
那天晚上,她梦见了那天。尚且年幼的她和他,在一个雪花纷飞的寂静夜晚,站在樱树下仰望缓缓飘落的雪片。
第二天,岩舟站下起了雪。但云层却很薄,有几处甚至能看到蓝天,让人觉得这雪没过多久就会停下。不过尽管如此,十二月的雪也是好久不见了的。那时那样的大雪,这些年来基本没有再下过。
怎么不住到过年呢,母亲问。她回答,因为有很多事情还得去准备。
“对了,也给他做点好吃的。”父亲这样说道,她回答,嗯。她想,父亲母亲都不再年轻了呢。但这也是当然的,都快退休了嘛,而且我自己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
她与父母一同站在站台上等前往小山的电车,她觉得,这样三个人一起呆在车站好像总有点怪,搞不好从搬到这里以来这还是头一次呢。
那天,从来自东京的电车上走到这个站台时,她与母亲二人的不安,她至今记忆犹新。先到的父亲在站台迎接了她们。岩舟本就是父亲的老家,她在幼年时也曾来过几次。她觉得这里虽然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却是个安静的好地方。话虽这样说,要住在这里的话毕竟是两个概念。她出生在宇都宫,在静冈长大,小学四年级到六年级是在东京度过的。对这样的她而言,岩舟站的小小站台令她十分害怕,她感觉这里不是自己应该呆的地方。心中涌起对东京的强烈乡愁,甚至令她有了想哭的冲动。
“有事要打电话啊。”从昨晚开始母亲就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忽然,她觉得父母和这个小城市都变得可爱起来。现在这里是她不愿离开的故乡。她温和地笑着,回答道。
“没事的,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到时候又能见面了,所以不必担心。太冷了,快回去吧。”
话音刚落,逐渐驶来的两毛线列车的警笛在远处响了起来。
黄昏时分的两毛线很空,车厢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无法集中起精神阅读随身携带的小说,于是便支着脸颊,向窗外眺望。
窗外是收割完稻子后空空荡荡的田原,她开始想象眼前的这片风景被厚厚的大雪覆盖起来的样子。时间是半夜。从远处只能零星看到几处灯光。如果那样的话,窗框上一定会结着霜吧。
那风景还是让人心寒,她想。带着饥饿和让别人等待的罪恶感,在不得不停止前行的电车里,那人眼中的风景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可能。
可能,当时他会祈祷我回家去吧。因为他是个那么温柔的男孩。但不管让我等他几个小时我都无所谓,因为我想见他想得不能自已,从来没有怀疑过他是不是有可能来不了。如果那天,自己能去安慰那个被关在电车里的他的话。她有了这种强烈的想法。如果当时能办到的话。
没关系,你的恋人会一直等你。
那个女孩知道,你一定会去见她他,所以放松点,想象一下你与恋人一起度过的快乐时间吧,虽然你和她以后再也无法见面了,但还是请你将那段奇迹一般的时间,认真地,好好收藏进你的内心深处。
想到这里,她忽然笑了起来——我在想些什么呢,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想那男孩的事情。
她想,或许是因为昨天找到的那封信吧。结婚前日满脑子想的都是其他男人,这有点不忠吧。但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那个人一定不会在意这些的,她想。由于他要从高崎转职去东京,所以两人借此机会决定结婚。要是说有什么可抱怨的话,那种小事三天都说不完。但我非常爱他。他应该也一样爱我吧。对于那个男孩的回忆,也是我自身重要的一部分。就像吃下的东西会化作血肉一样,这已经是我心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了。
希望贵树一切都好。眺望着窗外流淌的景色,明里祈祷着。
只是活着,悲伤就会逐渐堆积。
按下电灯开关,环视被荧光灯照亮的自己的房间,远野贵树思考着,对啊。仿佛在不知不觉中堆积的尘埃一般,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已经充满了这样的感情。
比如说,浴室里孤孤单单的牙刷。比如说,曾经为了某个人晾干的白衬衫。比如说,手机的通话记录。
和往常一样,乘坐末班车回到家里,扯下领带将衣服挂在衣架上之后,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但如果要这样说的话,水野其实更加痛苦,在从冰箱取出罐装啤酒的时候他这样想道。因为比起他住在水野位于西国分寺的家中,水野来这里的次数要少很多。他觉得自己对她非常抱歉,他本不想这样的。流入胃中的冰啤酒,使已经在室外冻得够呛的他更是感到了一份寒意。
最后的工作日,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穿着同样的外套前往公司,坐在已经坐了五年的桌前,打开电脑的电源,在系统启动的间隙一边喝咖啡一边确认一整天的工作安排。虽然工作移交已经完成,但他还是接了一些其他小组的工作,尽自己所能做到离职那天为止。很讽刺,他这种行为居然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