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其他人痛楚来对疼痛产生共鸣。我正在支配他人的事实,能令她实际感受到自己就身在此处。
单方面的杀人,正是浅上藤乃的代偿行为。是她本人直到现在都没有察觉的快乐杀人症。
那么,两仪式的代偿行为又是什么————?
◇
「——刚才她那招满难应付的。」
躲在建材堆的阴影下,式小声嘀咕。
她在大桥上被扭断的左臂已经失去握力。既然派不上用场,式干脆拿左手作挡箭牌赌上一击,却败给浅上藤乃比她想像中还胆小的事实没能得手。
式脱下外套后割断衣袖,直接用单手灵巧地替左臂止血。她粗鲁地捆住上臂,施压止血。
被藤乃扭断的左臂没有感觉,大概终其一生都无法恢复正常功能。
这个事实,令式背脊发寒。
「很棒喔,浅上,你真是棒极了————」
她正在迅速失血,意识也逐渐飘远。
——我本来就血气旺盛。
如果放掉一些多余的血,思绪也会变得清晰——
式集中精神。
浅上藤乃,恐怕是她往后再也不会碰见的强敌。只要稍有疏失,她就会立刻丧命。
这种危机真是愉快,能够让人实际感受到自己是活生生的。
对于受到昔日记忆所困的式来说,唯有这个瞬间才是真实的。
将自己暴露在生命危险之下获得的感觉。
这渺小的生命,正是现在的自己唯一确切拥有的事物。
互相厮杀,性命相搏。
就连日常生活都朦胧不定的式,只能用最为单纯、最走投无路的方式得到活着的真实感。
如果浅上藤乃是藉由杀人追求快乐,两仪式就是以杀人的嗜好来寻求真实感。
两者在此出现决定性的差异。
……藤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回响。
……她的气息紊乱而强烈,仿佛正感到痛苦与恐惧。
藤乃仍然毫发无伤,却喘得和现在的式同样厉害。
两人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互相重叠。
不论心跳、思考,她们甚至连性命也是一样的吗?
大桥在暴风雨中晃动,摇曳的节奏恰似摇篮。
式第一次爱上了藤乃,深深爱到必须亲手夺走她的性命。
「——我知道这是在白费工夫。」
打从在咖啡厅见面时,她就知道浅上藤乃的体内早已濒临崩坏。
就算现在冒着危险解决掉她,也是白费工夫。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的。
将种种徒劳无功的尝试累积起来,总有一天能够达成什么吧。
人类就是会做出徒劳之举的生物啊,式想起橙子曾说过的话。在这一刻,她也有同感。
就像这座桥一样,有些徒劳之举会被轻蔑地视为愚行,有些则被捧成艺术。两者之间的分界点,究竟在哪里?
境界朦胧不清。制订境界线的人明明是自己,标准却得出外界来决定。那么,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境界的存在,整个世界都被区隔在空洞的境界中。在社会上,并没有区分异常与正常的屏障。
——构筑那些屏障的人终究是我们。
就像我想远离世间;就像干也不认为我很异常;就像浅上藤乃拚命地朝死亡那一方倾斜。
就这层意义来说,式与藤乃是相融合的。她们很相似。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不需要两个同样的存在。
「——这就上吧,我已经『看』出了你的手法。」
式甩甩因失血而变得空白——是变得清晰的脑袋,站了起来。
她用力握紧右手的刀子。
既然藤乃不肯自己画分境界线,那就由式将她彻底抹消。
◇
式缓缓地现身。
藤乃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
式居然朝她迎面走来,还隔着一大段距离。
藤乃本人并未发现,她早已发烧超过三十九度。她直到最后都没有发觉,腹部的疼痛源自于「某个症状」。
「……你真的是疯了。」
藤乃只能这么解释,
她注视着式,发动弯曲。
藤乃的视野随之扭曲,设置在式的头部与脚上的轴心分别朝反方向回转——式的肉体就像破布般扭成一团。
应该会扭成一团的。
任滴着血的左臂垂在身侧,式只不过一挥右手的小刀,就消除了藤乃的「歪曲」。
不,是彻底抹杀殆尽。
「……无形的东西很难用肉眼『看』到,不过你滥用过头了。也多亏如此,让我终于能够『看』到,你的视线是绿与红的螺旋。真的是——美呆了。」
藤乃不明白式所说的意思。
她能够理解的,唯有自己一定会死在式手中的事实。
藤乃反覆地默念。
弯曲吧,弯曲吧,弯曲吧,弯曲吧。她反覆投射的凝视,全被式无一例外地扫开。
「你——是什么人?」
「万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