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大叫着,激动的情绪迅速传达给其他人。他们为就好像在追捕逃走的雌鹿一样,为了报复而追了过去。
…
看我宰了你吗?
听到那伙人的叫声,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些家伙明明是认真的,却没认真思考过话中的含意。没有杀人觉悟的家伙,居然向才刚亲手体验过的对象叫嚣「我要杀了你」,简直轻率至极。
——我明明才刚杀过人啊。
卡答卡答卡答……刺杀人体时的触感在脑海中复苏,我险些吐出胃里的东西。
我一试着回想就浑身发抖。牙齿颤抖得几乎敲碎,脑袋里简直像有暴风肆虐般一团混乱。
那些家伙并不明白杀人这行为有多么严重,正因为不明白才能轻易说出口。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教你们。
干涸的心灵让我扬起嘴角。
……我不认为自己的性格特别凶暴。虽然以牙还牙是我的信条,但像今天这样加倍奉还地打昏对手还是第一次。今晚的我并不正常……不,或许我只是渴望变得不正常罢了。
——地点就挑这附近吧。
我钻入夹在两栋建筑物之间称不上是道路的小巷,那群家伙没过多久就追上了我。正确地说,是我故意让他们追上的。
我在无人注意的暗巷内停下脚步,确认五人都追来后扑向带头的家伙。
我一掌拍向对手的下颚。外行人的斗殴等于是反覆的揍人与挨揍,谁先挺不住就会单方面地遭到痛击。我非常清楚,打起架我没有胜算——要打,就得拿出真正想杀对手的气魄。
我下手毫不留情。因为唯一的生路就是在他扑过来、其他人包围我前一一撂倒敌人。
挨揍的家伙企图还手,我的指尖却抢先一步刺进他的左眼,触感宛如钻入一团偏硬的明胶。
「咿——不要啊啊啊啊啊!」
那家伙痛得惨叫。我趁机抓住他的脸,鼓起浑身之力拖着他的后脑勺往墙壁砸。
砰地一声,带头的家伙摇摇晃晃地瘫软倒地,一只眼流出血泪,后脑勺在墙上划出一道血迹。
——伤成这样也还是不会死。
面对这片令人目不忍视的惨状,赶来的四人愕然地呆立当场。
他们应该看过打架时流的血,但多半是首度目睹生死关头的流血场面。
我抓准空档袭击最接近的对象,先拍出一掌,揪住对方的头发让他低头,接着弯起膝盖用力往上顶。膝盖骨传来鼻梁断裂的感触,一举夺走对手反击的意志。
我连续三次以膝盖撞击他的脸,朝奄奄一息对手的后脑杓用尽全力挥肘。强劲的冲击震得我的臂骨嘎吱作响,第二个人就此倒下,鲜血喷上我的膝盖。
「胭条,你这混帐——!」
两个人。看到两个同伴倒地不起后,那些家伙总算有所觉悟,剩下三人毫无理智与秩序地一起扑向我。
一旦被包围,接下来的结果显而易见,光凭我一个人不可能应付三个对手。
我不断挨打遭踹,轻易地被逼到墙边瘫坐下来。
他们用力殴打我的脸颊、踢我的肚子,然而我冷冷地观察到,这些家伙攻击的暴力程度不如我刚才的行为。
——只不过是三人合力围殴一个毫无抵抗的对象。
这种暴力,没有明确想「杀害」对手的意志。
可是再继续挨打的话,我迟早会死。即使一拳一脚不至于造成致命伤,不断承受攻击终究会伤及心脏。非得持续忍受被殴打的痛楚直到死亡的时刻到来,说难熬倒也挺难熬的。
——看吧。即使没有杀意,人依然能够轻易杀人。
那是罪吗?像我一样抱着明确的杀意杀人,或是像他们一样无意之间错手杀了人,哪一种行为的罪比较重?
如雨点般的拳脚不断落下,我以混乱的脑袋思考这个问题。我的脸庞和身上已全是瘀青,也习惯了疼痛。那些家伙恐怕也习惯了不断殴打我,才收不了手。
「你长了张可爱的脸,下手倒是很重嘛,胭条!」
砰!我被特别强劲的一脚踹中胸膛,开始咳个不停。不知是口腔内破了皮还是内出血,我竟咳出血丝。即使他们三个没有发现,再多围殴几秒钟脏条巴大概就会死……此时我终于察觉,我对自己的性命毫不在乎。
那些家伙的拳头打中我一边眼睛,划破眼皮。正如红肿的眼皮遮蔽视野,我的意识也即将中断——
喀啷……
一个清脆的音色响起。
如钤的声响,比拳脚打在人体上的钝响细微得多。
三名少年停止动作,回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他们方才走进来的小巷入口,我也张开瘀肿的眼皮注视来人。
「——」
意识冻结了。
我的目光牢牢钉在那人身上无法转开,除此之外不出别的解释。
伫立在小巷入口的人影——正是如此脱离常轨。
当着这片寒空,那家伙赤脚踩着浑圆的木屐。木屐的黑漆匠色与红鞋带衬托得那双白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