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的脑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好像是其它公司从一大清早就在大声嚷嚷。
我担心会不会是什么可疑分子,所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声音来自于我先前制作抹布汁的茶水间。怎么回事?究竟是谁?我边想边从门缝间露出来的一点点空隙偷窥着。
那里有个大叔正疯狂跳着舞。
那是一名中年男性,似乎在哪里见过——是我任职的帝都第三樱井旅行社的分店长,名字是渡阴木。他戴着眼镜丶头顶微秃又一脸倦容,一看就晓得是上班族的模样,但竟然身穿轻飘飘的南国风服装跳着舞,还一边跳一边高喊不晓得是什么东西的简单咒语。
「嗡吧啦吧啦吧啦!嗡吧啦吧啦吧啦!」
他累积太多压力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看见的虽是这滑稽的模样,但奇怪的是,我却因他身上散发的寒意吓得跌坐在地,而且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可怕?
渡阴木先生的恶相散发出鬼气。我不是在开玩笑,那邪恶的动作真的非常诡异。
他精神百倍地像个疯子般疯狂舞动,看起来应该要吃个药什么的,但最后终于累了吧?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渡阴木先生应该没发现我的存在,他在喘气之间,声音像是极度凶猛的野兽般大吼道:
「哈哈哈!太棒了,今天的咒术也很成功!所有员工一定都想象不到,我每天早上都在偷偷进行施咒的仪式吧!」
是的,没有人想象得到,也没人要想象。毕竟谁会想象秃头大叔的狂喜乱舞?
不过——不小心被我听到了,这是违法的行为吧?
在这个世界,像是诅咒丶魔法丶UFO或妖怪都是很普通的事。当然,若出现危险的非正常存在,就会由灵异现象对策局这个机关来取缔。不过,如同警察无法遏止所有犯罪一样,灵异现象对策局也无法完全击溃所有的灵异现象。
我趴在门上偷听,渡阴木先生背对着门自言自语说:
「齐藤丶铃木丶安藤……我已完全支配这三人了,咯咯咯。」
齐藤丶铃木丶安藤——那些都是排挤我的属下。
「诅咒已浸透他们身体的每一寸。之后就是操控他们,将那个讨人厌的樱井小妞赶出公司……」
咦?他是在说我吗?
我感到背脊发凉,但却无法出声也无法动作,只感受到莫名的恐惧。渡阴木先生似乎非常亢奋,丝毫没有住口的意思。
「我的丶我的梦想是成为樱井旅行社的社长,绝不能将这个梦想拱手让人!我已经在这间公司工作好几十年了!也利用函授课程学习到的咒术,干尽许多肮脏事!事到如今,怎能让给那个小姐……」
刚刚无意问听到了,他是不是在说咒术的函授课程啊?哇,竟然有那种东西,真讨厌这个时代。可是我在电视上看过,这种咒术若没有才能是学不来的。也就是说,渡阴木先生有这样的才能罗?也对,谁教他的个性那么阴沉。
可是这样一来,我不就惨了?
我从不知是贴心还是不小心说出来的独白中,推测到一些端倪。企图成为樱井旅行社社长的渡阴木先生,正设法将身为下任社长的我赶出这家公司,好在未来成为本社的社长——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盘。
「成为社长的人是我才对!」
罗嗦了一堆又大吼大叫之后,大概是口渴了,于是渡阴木先生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杯。那个的确是——我使劲力气拧出来的高浓度抹布汁。
这杯茶本来就是昨天泡的,现在应该变得更恶心,所以渡阴木先生一将混入酸腐液体的绿茶含到口里,便「恶」地大叫并喷出大量的茶。飞沫甚至喷到天花板,也溅到我的身上。
我下意识的——
「呃,好脏!」
「是谁?」
不小心发出声音,令我浑身发抖,连忙移动僵硬的双脚跑到对面的房间里避难。
听到了,我的声音被听到了。他会发现我在这里吗?不,他并未看到我的脸。没事的,没问题……我害怕得躲进空的置物箱里,听着边叫喊边找我的渡阴木先生的声音,眼中渗出泪水。到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想管什么诅咒啦!
◆◆◆
之后,我用公司的淋浴间清洗身体,并到附近的店家买换洗衣服,最后再用跟平时一样的表情坐在公司的位子上。没事的,没问题。像渡阴木先生那种普通人不可能会使用咒术,而且他应该也没看到我的脸……
没有被发现,应该没有被发现。可是……唉,怎么会这么紧张啊?
那是什么啊?太荒谬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咒术什么的啊!
可是,最近属下们的态度真的很奇怪。他们的眼神空虚,似乎不是靠自己的意志在行动——不,是我多心了。那个「仪式」只是累积太多压力的渡阴木先生所演的一场可悲戏码而已,肯定是这样没错。
「代理分店长,请过来一下。」
那位渡阴木先生,一如往常微笑地跟我说话。今天早上见到的画面彷佛是一场梦,他的语气也跟平常一样温和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