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吊唁者不知是不晓得该如何应付这怪异的家伙,还是有其他的理由——都没有人看过去。因为没人看,所以千子一瞬间以为是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幻觉或灵异事件之类的东西。
不过。
在她身边的银一一看到那个人……像是变了个人般立刻朝那边走去。千子很惊讶,却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跟了过去。
站在鬼的身边并紧握拳头的银一,压低声音厉声问道:
「……你在这里干嘛?」
听到这声音后,鬼才终于发现他——轻轻抬头看着银一,这动作表示此人并非幻觉。对方像是醉了一样空虚的眼睛眨了几下,边打呵欠边懒洋洋地说:
「哦,银少。」
那一瞬间——
锵啦。
锵啦锵啦。
外表看似十几岁的少女,额头长出双角的她——仔细一看,不知为何刚刚都没有发现……双手双脚都被附有锁链的手铐脚颌给拴住。
如此一来便动弹不得
她之所以会躺在这里也能够理解了。毕竟别说靠自己的双脚走路,连坐着都很辛苦吧。
像是危险动物又像是犯人般被束缚住的她——
「帮我跟你父亲说,铐成这样连酒都没办法喝啦。」
然后又打了个呵欠,用跟外表不搭的粗鲁口气说。
没想到银一竟狠狠地瞪着她。
「快回答我的问题,你在这里干嘛……乱命?」
乱命?
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跟姬宫的京子是旧识啊。」
她像是叫着小时候同伴的名字般,称呼一百零七岁去世,今日举行葬礼的主角姬宫家的最长老。
「而且今天黑暗世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聚集在一起……好多怀念的面孔都来了呢,所以硬叫你老爸带我过来。但洒门也还真是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头呢……只要有老娘在,那些多管闲事的笨蛋也会少很多吧。反正受过关照总要回报的啦。」
说到此,叫做乱命的她望向千子。
那是一双深远且历史悠久的眼眸。
「……幸会哦,小姐。」
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如鬼一般的少女重新自我介绍:
「老娘是黄樱乱命。」
然后郑重其事地说,
「你是银少的女人吗?咦?真可爱呢,银少就拜托你罗!」
「女人」就是指女朋友,当时的我不晓得那个意思。
「咦?啊……是!请多——多指教!」
我认真地回答她并深深低下头。
之后才晓得,偷听我们谈话的那些吊唁者,误以为黑暗世界的黄樱银一是罗莉控的样子。抱歉哦银一。
◆◆◆
装饰蛋糕。
用这词形容她的外表再贴切不过。异样、不适合葬礼仪式场且超次元的华丽服装。西式礼服缀着奢华的宝石和荷叶边,像是装饰在蛋糕上装饰的草莓与奶油一样,华丽得令人微醺。
若无其事地盛装出席的是——彷佛出现在画中的公主风少女。端正的五宫与金色的卷发,凹凸有致、人偶般的身体。
柔和的微笑,她的名字是姬宫百万子。
我的亲生……姊姊。
之后在维他命C事件中,引起我的杀意,在那个险恶的姬宫家,唯一——没有攻击我的不可思议之人。
态度从容优雅,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她,当时的我——幼小的千子还不觉得她有那么可怕。我因害怕她那股会吞食他人的莫名氛围而想杀死她,是以后的事情。
抓着银一的衣服吓得发抖的千子,当然——立刻就发现她。
「姊姊。」
由于她是个极为显眼的人,一拉开纸门出现时,现场的空气瞬间改变。
因自称黄樱乱命、如鬼一般的少女而气氛紧张的宴会——变得像蜂蜜流过般甜腻。今天是姬宫家最长老的葬礼,场地又在姬宫的别墅……吊唁者都正襟危座,互相寒喧或表示哀悼。
「哎呀,呵呵呵,大家请继续,别在意我。」
外表完全跟和室搭不起来的姊姊,仪态大方地打招呼并走向我们。房间地上排列着摆上酒菜的矮桌,走起路来有点狭窄——但吊唁者全都自动搬开矮桌,空出通道。
姊姊就是有种像这样不容分说、便使他人屈服于她的氛围。
这就是与生俱来的公主架势吧。
由于姬宫百万子突然出现,大家都慌了起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远远围观若我们。银一是第一次见到姊姊吧,所以一脸吃惊的表情。不用说,千子基本上都是害怕家人的——所以僵硬的身体颤抖着。
态度完全没有改变的只有躺在那里的黄樱乱命。
「哦,百万子,好久不见……你还是一副奇妙的打扮啊。」
「啊呀,奇妙吗?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呢!」
彷佛缺少怒气、哀伤、嫉妒或憎恨等负面感情似的,姊姊的脸上永远都挂着沉稳的笑容。连听到乱命挑衅的言词,都似乎很开心。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