鹈殿丈助虽然能自由伸缩自己的身体,面对眼前这个不停蠕动的物体,依然很费了一番思量。
“难道是雨夜阵五郎?”
这个蛞蝓状生物,刚被胧破除忍术,从屋顶坠落下来的时候,由于肉和皮肤都还处于半溶解的状态,沾满
了粘液,所以不仅是脸,就是手足也看不出来。到了丈助挨近的时候,已经渐渐显出了雨夜阵五郎的形态来。
只不过,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像丈助以前所见的,皮肤如刚从水中打捞上来的死人一般苍白,而是布满了皱纹,大小就如同一个孩童。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丈助的目光,不由得停在了近在眼前的弦之介的住处。
“雨夜,……难道你想扮成这个样子,潜入到弦之介大人的房间去?”
“水,给我水。……”
阵五郎的声音十分微弱,就像虫子发出的低语。
“你想杀死弦之介大人,对吧,阵五郎。”
“水……”
“你的心情,我是似懂非懂。眼看甲贺和伊贺就快要达成和解,你却偏偏想要加害弦之介大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丈助摇动着阵五郎的身体,追问道,
“而且,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小豆蜡齐、蓑念鬼、萤火,还有理所当然应该出席今晚酒宴的药师寺天膳,他们到底上哪里去了?”
“水……”
“回答我的话,就给你水。说!”
“他们往东海道……截杀风待将监去了‥‥‥”
“什么!”
鹈殿丈助倒吸了一口冷气。
之前,他甚至连将監正在从东海道赶回甲贺的事也不知道。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嗯,看来,那只老鹰从骏府带回来的卷轴,一定写着什么秘密。到上面写着什么秘密呢?”
“…………”
阵五郎的嘴唇像两片枯萎的树叶,虽然战栗着想要说出些什么,却根本听不清楚。现在的阵五郎,就如同染上毒瘾的瘾君子,甚至比吸毒者毒瘾发作还要痛苦千百倍。只要给他水,他什么都可以说出来。
丈助像夹着一只空麻袋一样,把阵五郎像的身体挟在自己的腋下,站了起来。
丈助曾经看了弦之介的住所一眼。他在想,要不要把雨夜阵五郎的招供报告给弦之介。此时丈助却想起了发生在刚才的事。自己好不容易从伊贺手中拿到的卷轴,却轻易就被弦之介下令,还给了伊贺。算了,还是先不说的好--丈助的心中,掠过一丝对于年轻主人的不满:这样重要的情报,还是再等一等,让我亲自告诉他
让他大吃一惊。——丈助此时的想法,虽然不是不可理喻,却也注定了他的命运。
“想要水吗?”
丈助挟着阵五郎,向着发出水音的院子方角走去。
阿幻的宅邸为了防备进攻,四面都筑有黑色的高墙,只有和房屋相对的方向,用山岩代替了土墙。不过,要想从这里进入宅邸,也并非易事。因为五米之外,就是一条从天而降的瀑布,下面布满了尖锐的岩石,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流水和山岩的落差。
“水在这里。”
丈助把雨夜阵五郎带到岩石的上面,大声问道,
“卷轴里写着什么?”
对于渴望得到水的阵五郎来说,一边让他听着耳边瀑布的轰鸣,一边进行拷问,无疑是最有效果的审问方法。本来已经僵硬的雨夜的手腕,居然弯曲着,向着瀑布的方向伸了出去。
“卷轴写着……解除服部家的不战之约……根据大、御所之命……伊贺和甲贺各自选出十名忍者、以忍术相争,决一胜负。—-”
听到这里,鹈殿丈助不由得浑身颤抖。
丈助的颤抖,不仅是因为阵五郎口中说出的惊人消息,同时也是由于瀑布飞溅到岩石上,产生的水花如浓雾一般,寒气逼人。不过,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那么,是哪十个人?”
“甲贺有、甲贺弹正、甲贺弦之介、地虫十兵卫、風待将藍、霞刑部……鵜殿丈助…‥”
“明白了!那伊贺方面呢?”
丈助的声音中充满了杀气,
“快说,伊贺有哪十名忍者……”
“水、给我水。……”
雨夜阵五郎也在不停地颤抖。但是,丈助并不知道,他的颤抖不是出于恐怖,而是出于喜悦,好像久旱的枯草遇到了甘霖一样。丈助甚至没有注意到,阵五郎的皮肤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开始微弱地浮现出青绿色的霉菌一样的东西。——
“说出伊贺方面忍者的名字,就让你喝个够。说!”
“阿幻大人、胧大人、夜叉丸、小豆蜡齐、药师寺天膳……”
“还有呢?”
“雨夜。——”
还没等丈助问完,阵五郎的手已经像水蛭一样,抓住了鹈殿丈助的脚踝。
“啊!”地一声,丈助因此而失去了身体的平衡,倒了下去。更让他感到恐怖是,刚才奄奄一息的阵五郎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