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副棺枢。
「啊!哥哥!」
小太郎喊道。
「什……你刚才说什么?」
男人回头质询。
而楼下传出呼声:
「射击!」
他八成是指挥官。这名穿战斗服的男人凭本能下达了命令。
以他的指挥为开端,原本手足无措的战斗服集团瞄准悬浮于夜空的棺柩,弹药齐发。棺柩以直立的姿态飘浮着,子弹拖曳出隐隐尾光,就像雪崩一股轰向棺柩。
然而,上千子弹却无一能对棺枢造成伤害。在棺柩中弹前,仿佛一面无形的障壁将子弹全部阻隔在空中。
「意念力场(hidehand)吗……」
男人发出语带感叹的呢喃。这是男人所知特异能力的一种,也就是所谓的念动力。破坏探照灯的攻击恐怕也来自相同的力量。
「可是……」
自船内破坏探照灯,并且无须目视就能挡下密集齐发的子弹并不寻常。
从船舱内只选择探照灯加以破坏,代表位处隔离场所仍能完全掌控甲板状况。此外,所有子弹停滞于半空而不是反弹,换句话说,这只有可能是子弹被滴水不漏地全数阻挡。
扣下扳机的男人们也惊觉这个事实,枪声不知于何时已经中断。男人们环视目前状况,所有人都错愕惊讶地僵杵在原地。而与之应战的船客也相同。
漆黑棺柩行若无事地降落于被惊慌震愕笼罩的甲板。而以同样速度下降的子弹,在途中便一颗接一颗纷纷摔落。
降低至距离甲板一公尺的高度时,棺柩对准自身冲破的洞穴旁——
咚。
应声着地。
围观的群众立刻摆出应战姿势。
混杂敌意、恐惧以及些许好奇的重重视线投射下,棺盖微微摇晃,仿佛吐气似地——呼地一声倾斜倒地。
远比棺柩更为深层的黑暗,在漆黑棺柩的前方撕裂出一道开口。
然后,一名青年从黑暗里迈步而出走至月光下。
他是一名身形修长的青年,身材高瘦,黑发披肩且神色精悍。他身穿整套赤红装扮,头上也戴着红帽,正以一张未显露任何情绪的表情闭着双眼——
全身上下还弥漫出光是站在旁边就令人毛骨耸然的战栗气氛。
众人就像麻痹一般动弹不得。
他缓缓地……睁开合上的眼皮,细长眼眸蕴含着伴随强大力量的清亮光芒。
睁开眼睛的青年沉默无语地睨视周围人群。清澄的漆黑瞳眸一瞥,与他视线相交的人宛如石化般僵直,下一步跟着心跳加速,就好像赤裸裸地徘徊草原时被一头巨大猛虎盯上,让人感到背后瞬间冒起一股冰寒。
接着,青年开口稳重地说道:
「Доброеутро,все。Какчувуещь?」(各位早安,还愉快吗?)
静悄悄——仿佛涟漪扩散出一片寂静。不用说,当然无人予以回应。
青年稍稍歪起头。此时——
「哥哥!语言!语言!你睡昏头说成俄语了啦!」
「……哎呀,小太郎。早安,真是个美好的夜晚。」
青年微微一笑。在这张满脸亲切微笑的影响下,引得小太郎也回他一个欢欣的笑容,就这样丢下瞬间想喊住他的男人。小太郎脚步轻快地走向楼梯,全场的人则是仍旧杵在原地不动,视线倒匆忙地跟着来回。
「好厉害!哥哥!你刚才是怎么办到的?」
「之前不是教过你如何走壁吗?就是应用那个技巧。」
「真的?所以我也做得到吗?」
「当然,只要勤奋认真练习就能做到。对了……」
青年说着,朝正往下走到楼梯中央的小太郎悠悠举起右手。
他温和的微笑如冰一般消融无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咦——」
小太郎乍然顿住脚步,浮现笑容的脸颊也僵住。青年伸出右手,朝僵硬的他中指一弹。
一道声响,小太郎的身体宛如车体翻覆般在半空飞舞,然后在夜空画出一条抛物线,一面旋转一面坠落到下层甲板。
「唔呜……哥…哥哥……?」
他若是抬起怯怯的脸庞,会发现青年脸上已经丝毫不存刚才的笑意。
「哥哥……之前……说过……多少次……要你乖乖……睡觉……不是吗?」
一句话分割成几个片段,每一段就来一次凌厉的弹指。由于这一股既能破坏灯光又能挡下子弹的意念力场,小太郎像橡皮球一样弹来跳去。虽然他「呀——」的惨叫声令人怜悯,青年却末施予半点同情。
「随便在船上乱晃……没有闯祸吧?」
「我没有,我没有!」
「不看场合随地涂鸦?擅自顺手牵羊?」
「唔哇!你怎么知——」
唉——青年叹了口气。这次他举起双手,以合掌拍手的动作击出一声响拍。小太郎则好似遭到面对面冲撞的电车双向夹击,发出「呜」地一声哀嚎,颓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