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理解了。理解了构成特区的种种狗屁倒灶的「情势」。
「次郎,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进入特区,从此以后要在这里过着快乐的生活……因为你说『这是最后』……所以我也要尽力……」
「边边子!」
次郎敏锐地察觉边边子孱弱地溢出口的话语。但是看到她的表情,次郎尴尬地吞回想要说出口的话。
边边子俯着脸,眼睛红肿地不住颤抖,她拼命地忍耐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边边子最后的话语似乎重重地压垮凯因与圣。他们一脸沉痛地咬牙切齿,难以想像两人都是知名的古血。就连手足失措的小太郎也露出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表情。
到此为止,夜间野餐传出的笑容与笑声中断。
众人中,唯独铃介以不可思议的冷漠态度观望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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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意料之外的晚餐就这样落幕了。
告别边边子等人的圣与凯因一声不吭,走在昏暗的市郊。
仓库街的一头停驻着一辆颇有年纪的阿斯顿·马丁跑车,这是凯因的爱车。他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低着头的圣坐进去,自己则绕到驾驶座伸手开门。
「……可以吗?」
跟在后头的铃介出声:
「余味很不痛快吧?这样会一直后悔下去唷?」
「……不甘你的事,紫头。」
「反正就是要他从特区搬去其他地方嘛,总还有其他说法吧?」
「啰嗦,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不要自以为是地耍嘴皮。」
铃介对固执的凯因吐出叹息。
「你是打算沉默到底啊……不能说吗?就告诉他们关于『第十一区』的事嘛!」
他的口吻轻佻,凯因激动地反应,瞬间绷紧表情,几乎要以视经侵攻瞪视铃介。
一道狰狞的声音从丹田涌上——
「……别出现奇怪的念头,铃介。」
「就算我有奇怪的念头,你事前就对我下了暗示让我无法说出口了。真过分,居然这样对待以前的同伴,而且还只对我这样做。」
「……因为你不值得信任。阵内已经发誓不会告诉次郎,他是个会遵守誓言的男人。无论他内心怎么想。」
凯因粗鲁地开门坐上驾驶座。然而铃介并未离去,在凯因关上门前以身体挡在门间。
「龙大师怎么想?这样真的好吗?」
圣沉默了好一阵子。一副尚年轻的外貌下,他的沉默却不若孩子般的沮丧,看得出拥有高深智者的深谋远虑。「铃介!」凯因出声大吼,圣终于仰起低垂的脸孔。
「……那两人已经够痛苦了,够了,香港的怨念就让吾人承受。」
「这样啊……不过,谁知道呢,现在这一瞬间他们也很痛苦吧?」
铃介温柔地说。圣并未反驳或同意。「喂……」凯因的声音险恶,铃介才离开车门。
凯因关门前一刻,再度提醒铃介:
「……别说。」
「我不是说了吗,就算我想说也说不出口嘛!」
「还有……至少你要在他们身旁。小丑也有小丑的职责。」
「哎呀,结果说到最后你还是有温柔的地方嘛,实在不坦率,真可爱。」
「……你似乎不太珍惜生命。」
即使他滑出伸长的獠牙,铃介依然毫不畏惧地奸笑。
凯因恼怒地咋舌。「别说!」不厌其烦地再三提醒才关上了车门。之后看也不看铃介便转动钥匙发动爱车离去。
铃介目送着远去的尾灯——
「呵呵呵——」
诡异的笑声。这是一阵凯因若听到一定会紧张地缝紧他嘴巴的,别有阴谋的笑声——
「那个正经八百的石头居然『动了私情』,小次应该很难想像吧!」
知道凯因不说出口原委的铃介,奸笑着喃喃自语。
他说的是对的。次郎不认为凯因与圣对待自己会挟带私情,因此觉得他们排拒自己是基于组织管理者的公正判断。然而实际上却完全相反。事实上,「银刀」对特区是必要的存在,凯因他们在明白这件事的前提下,还是下定决心将次郎赶了出去。
「这次虽然有点困惑,但这样一来我就下定决心了。阵内先生,我会协助你的。」
独自站在夜晚的仓库街上,铃介无畏地悄悄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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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流经仓库街的运河河口,由于河幅宽广,对岸灯火变得遥远而微小。
因为在海的旁边,出港渡轮的雾笛声越过水面直达公园,而话说回来,听得见的声音也仅如此,附近笼罩在一片沉稳的寂静中。
河岸的长椅因为老旧路灯增添孤伶伶的寂寞。边边子与小太郎坐在这把长椅上,次郎则笔直站立,沐浴在微微海风中。
「……哇,运气真差。」
边边子以开朗的语调说道。不过很明显地是在逞强,因为她的表情带着阴沉的悲伤。她的视线落向脚下,对自己细语着:
「特区最右翼的两人居然一起回绝……还真是有点令人沮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