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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已近。
虽然已经是午后接近傍晚的时间,阳光仍旧强烈,发出蹄声通过村道的载货马车不断扬起干燥的尘埃。
载货马车留下酸中带甜,令人感觉夏日即将来临的干草味。走在回圣玛格丽特学园的村道上,心无旁鹜拼命赶路的久城一弥,注意到这个气味,突然停下脚步,用因为刺眼光线而眯起的双眼,回头看去。
庞大老旧的载货马车左右激烈摇晃,沿着坑坑洼洼的道路逐渐远去,每摇晃一次便掉落些许干草束。村道左右是整片坡度平缓的葡萄园,风一吹过,鲜绿的藤蔓便整齐摇曳。
久城一弥放慢脚步,再度走在村道上。因为他想到,根本不需要如此专心往前走。在学园正门关闭的门限之前,还有相当充裕的时间。
他是位个子不高、线条纤细的少年。原本略短的黑发稍微留长,半掩漆黑的眼眸。身穿在山脚下有着广阔校园的名校圣玛格丽特学园的制服,循规蹈矩的他,端正地戴着帽子,一只手抱着棕色的邮包。
似乎是边走边拆封,另一只手上握着摊开的信纸。
一弥一边高兴读信,一边慢慢往前走……
脸上一点一点浮出难为情的表情。
<给一弥
你好吗?我是姐姐——哟!对了对了,告诉你,父亲真的很过分耶。还有哥哥他们也很过分。他们怎么过分……>
一弥一边走着,不断翻阅信纸。
大约到第十张为止,都是在说明他们有多过分。读着读着,已经沿着村道走了相当远的距离,远处可以看到学园正门。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
载货马车发出巨大的声响通过。先前注意力全被信纸吸引的一弥,被擦身而过的载货马车所卷起的风吹过脸颊,不禁吓了一跳。
——是年长两岁的姐姐寄来的信。十七岁的姐姐,乍看之下有如在风中摇曳的可怜野花,事实上也有强韧的一面。虽然个性内敛,却有着想说的话一定会说清楚的性格,曾经因此和顽固的父亲及哥哥们吵架。一弥偷偷认为,比起自己,天生个性倔强的姐姐反而比较像父亲。
这样的姐姐今年刚从女校毕业,却没有依照父亲的建议,嫁给“方头大耳年长十岁的帝国军人”之类的人,而是决定要到先前就读的女校担任教师。最近似乎正为了这件事与父兄们连日连夜地争论不休。
<一弥你如果不为我撑腰,我可不依。>
读到第十一张信纸上这么写着,一弥打从心底庆幸自己现在身在苏瓦尔。身为么儿的一弥太过乖巧,不太可能为了袒护姐姐而与父亲或兄长起冲突;至于母亲,从以前到现在,一向是满脸笑容地立刻倒向对自己有利的那一边。虽然个性温柔优雅,却出乎意料地无法信赖。一弥读着信,逐渐接近圣玛格丽特学园的正门。抬头可以看到高耸得令人眼花的铁栅栏,交缠成看似藤蔓的复杂形状,各处都有金光闪闪的装饰。一弥就这么读着信,穿越正门回到圣玛格丽特学园的校区。
信上唐突列着一弥从没看过的单字:
<我想要三件棉质白衬衫……要选有可爱衣领的哟!还有,苏格兰格子纹衣领、皮鞋要深褐色,鞋尖还要附有装饰,以及绣花袜子和玻璃钢笔。当然也不能缺了墨水。呃,还有……>
看来姐姐似乎是要请一弥在苏瓦尔采购女校教师必备的道具,然后寄回去给她。以下还有绵延不断的购物清单。
一弥抱着头停下脚步。一弥根本不知道姐姐写在清单里的东西究竟要去哪里找、该怎么买,甚至那是什么东西。
用力叹了口气抬头仰望天空,就在这时……
“啊!就是他!他就是犯人。你看、就是那个……!”
“犯人”这个词让一弥突然转头。
现在的一弥即便是在无意识的状况,只要遇到稍微怪异的事情或神秘的犯罪,便会立刻拾起,浅显易懂地归纳之后,冲上迷宫阶梯。
——好无聊!真希望有谜可解啊!
一心只想要将它送给那个老是不停耍赖,美丽又怪异的朋友那里。
然而……
大叫着“他就是犯人”的人,是位熟悉的女性——导师塞西尔老师。脸上戴着大大的圆眼镜,令人联想到胖嘟嘟小狗的女性,及肩的棕发被风吹乱,不断鼓起。
塞西尔老师不知为何指着这边。
“……犯人?”
一弥转身向后。
风“呼……”地吹过。
空荡荡没有任何人。
再次望向塞西尔老师。她的确指着这边。
一弥不可思议地盯着塞西尔老师以及指向这边的指尖。
然后……
老师脚下的整片树篱枝丫开始“喀哧喀哧”摇晃。好像巨大野兽潜伏其中的摇法,让一弥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啪!
树篱里出现一位满脸胡子、虎背熊腰、单手握着巨大园艺剪刀的老人。
塞西尔老师指着一弥:
“园丁先生!他就是犯人!踩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