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然连苏瓦尔也要参战……那样的传闻,应该是假的吧。因为战争应该会在那之前结束的。那样的话,大家又可以像去年那样回到这里来……在这里开开心心地上课,到了休息天就去郊游什么的。没错,一定会……”
塞西尔老师眯起眼睛,仿佛在寻找光辉的希望似的,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天空。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2
一这是塞西尔老师跟老园丁在苏瓦尔王国深山中的学园里重逢的几天前发生的事。
在距离东洋小岛国的首都很近的某个巨大港口,一艘从旧大陆驶出来的民间船只靠岸了。
经过两个半月的船旅后,重新踏上地面的旅行者们的脸上都无一例外地充满了焦躁感,显得异常苍白。他们看来几乎全是出身于这个国家的东洋人,是有着漆黑的头发和眼瞳的、身材矮小的男人。他们都是在旧大陆的各个历史悠久的国家里工作、学习、生活着的企业特派员、学者或者艺术家等等……
在这样的一群人中,有一个看起来显得特别纤弱的男人身影。
从表面上看的话,他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且还一脸苍白地紧抿着嘴唇。身上整整齐齐地穿着一件似乎是在欧洲买回来的夹克,还用圆顶硬礼帽深深盖住视线,就像要把脸藏起来似的默默地低着头。
尽管看到人们都先后走下了客船,少年却还像是有所留恋似的呆站在甲板上陷入了沉思。但是,当他发现带着家人的特派员在走下梯子后就快步走远的时候,就转而向一脸疲倦的夫人和孩子们伸出援手,自己也慢慢地走了起来。
夫人抱起了差点摔倒的那个最小的孩子,然后第二小的孩子就开始撒娇了,于是少年就搭着那个孩子的肩膀说:
“跟哥哥一起走好吗?”
“嗯……”
那孩子似乎在船旅的期间已经跟少年变得相当亲密了。他就像在说“虽然不是妈妈,但也没有办法”似的耸了耸肩膀,然后就拉着少年的手在甲板上走了起来。
众人一起走下了梯子。
前来迎接的亲属和船员等各种各样的人挤满了整个港口。
看到那全是东洋人的一张张脸孔,少年不禁露出了略带讽刺的笑容。这是他以前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的、似乎有点扭曲的表情……
少年在离开这个国家去异国留学的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几乎都没有遇到过什么东洋人。被说着异国语言的白人们围在中间,在承受着语言和习惯的差异以及歧视的同时,不断努力地学习。然后,当他这样子久违地……回到了这个全是跟自己相像的小个子黄皮肤黑头发的人们的国家后……
“咦?不知为什么,感觉我好像长高了啊。也许是因为那个国家的人们都长得很高大的缘故吧……啊,除了那孩子之外……呵呵。”
少年——久城一弥又露出了奇妙的扭曲微笑。随后他就低下头,很悲伤地咬住了嘴唇。
夫人和孩子们已经追上了丈夫。一弥放开拉着小孩子的手,稍微抬起圆顶硬礼帽,向夫人说了一句“那么,我就此告辞了”作为道别。夫人就以一脸疲倦的表情看着一弥说道:
“一直以来真的谢谢你了。你陪着孩子们玩耍,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我真是的,一直都因为晕船而动不了……”
“不,我也是,那个……”
一弥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低下头,露出看起来有点卑屈的表情说道:
“我也缓解了心里的闷气啦。”
“哥哥,这个给我吧~!”
最年长的孩子向一弥伸出手来,把他藏在衣服里的东西硬是拉了出来。一弥大吃一惊,马上“啊!”的叫了一声。
那是用在船里找到的一条粗糙的细绳绑起来挂在脖子上的手制项链。在绳子的前端,挂着紫色的宝石——实际上是一枚妇女用的戒指。
一弥马上抹去了脸上的奇怪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换上认真而温柔的笑容,注视着孩子的脸说道:
“在船旅的期间,你都一直拿着这个戒指玩,你一定很喜欢它吧。”
“嗯。”
“不过,这个是不能给你的哦。因为……这是我的重要朋友给我的东西。”
他轻轻把戒指收回到衬衣的内侧,动作中充满了怜爱,而且非常温柔。
“那个朋友怎么了呢?”
一弥沉默了。慢慢地,他的脸逐渐变得像面具一样毫无表情——
“……不知道,我把她留在大海的对面了。”
以勉强挤出喉咙般的声音说道。然后,他又慢恒抬起了头。感觉到某人的视线,他马上转身一看。
站在面前的,是被强制送还的一弥在刚回到这个东洋小岛国就必须面对的……
已经久违多时的、同时也令人怀念的面孔。
(——一弥要回来了!要回来了!)
那一天。
久城琉璃就像长了翅膀似的在家里转来转去,结果又被父亲喝斥了一顿。
“你就适可而止吧!明明是未出嫁的黄花闺女,真是太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