嶋还来不及阻止,昴就飞奔了出去。她对着无人的空间喊着「小心一点」——
「……」
然后真嶋叹了口气抱膝而坐,将下巴埋进两膝之间。
在狭窄的车厢中、冰冷的地上——
下意识喃喃低语。
「两人独处……」
『放心吧!』耳边响起恶魔的声音。『有我陪着!』
「……谢谢。」你又能做些什么啊!
……算了,反正比我还能帮得上忙。
伸出手臂——然后凝视。那是理应因排球而锻炼过的手臂。现在在这里的自己,并不是过去的自己,至少不是过去那个爱作梦的自己。在意的人——没错,现在还只是「在意的人」——对那个人的眼神感到胆怯、连带对世界稍微感到害怕(山崎你这混蛋!)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如此丧失自信。
这些全都是、全都是那桩……四个月前的案件害的。
……我究竟在这里干什么啊?
手贴上了车厢的地板。触摸到冰冷的地板,体温也仿佛要被抽出似的——「学姊!」听见昴的声音,真嶋拾起头。
「——好像怪怪的耶!连一个黑衣的人影也没有!」
边说着边爬上车厢的堂岛,身上并没有穿衣服。他赤裸裸地爬上来,赤裸裸地在真嶋旁边坐下。真嶋被吓呆了,她维持着张开嘴的姿势——
「学姊?你怎么了?学姊?」
「……」
「学姊?」
昴起身绕到真嶋前方正视着她。
真嶋仍维持着张嘴的模样,转过了脸。
「喂,学姊?你怪怪的唷?」
昴突然惊觉到某件事,环视了周遭。然后——
「……你在笑吗?」
「……抱歉。」真嶋拚命地咬牙忍住笑声。
「真是的,别害我担心啦!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抱、歉……」
真嶋擦擦眼泪,拚命压抑着想笑的冲动,将背上背的登山包递给昴。
「做什、么……」话说到后面就中断了。
沉默。
喀沙喀沙……在登山包里捞东西的声音持续了一阵子。登山包里装着用来对付所预想到的「透明喷漆」攻击的手段。真嶋瞄了一眼身旁,看见昴腰上围着一条毛巾。
「……那个,抱歉喔。」
「……没关系哦!这是无法抵御的灾害。而且接下来——」昴双手掩住口,「呀!」了一声后说道:「就轮到学姊啰?空气是不可能阻断的,『透明喷漆』迟早会传进这里。」
「……说得也是。」真嶋扬起嘴角。
「你想看?」
「……哇喔,我可不会上你的当喔!要是说YES就会被骂色狼,说NO就会被你藐视为性无能对吧?」
昴说了句「我先出去」之后便离开了车厢。离开的中途,性急的毛巾便率先消失了。冲视着昴直到看不见他的屁股之后(但马上又传来了「哟~」的一声),真嶋看向自己的衣服——刚好在这瞬间消失。衣服转瞬间就不见了。再见了,衣服。你好,我的身体。
……接着要怎么做?
围上毛巾似乎也没用。
真嶋叹气。
再怎么烦恼,答案也不会跑出来。
只有行动了。
下定决心后站起身——
真嶋朝外头走出去。
将手放开喷嘴后,瓦斯停止喷出。樋口环视空无一人的四周——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是啊,不过还是不时地反复喷雾比较好?」
菜菜那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不过当然是看不见她的人影。
「呵呵,变得有趣起来了!真的有趣起来了呢!」
「我们不是在玩喔?」
「我知道啦……可是啊,快乐一点比较好呀?Confucious也是这么推荐的。」
Confuciou——?喔喔,孔子啊。
樋口叹了声气,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虽然黑衣的身上什么都没穿。黑衣失去意识……不对,是我们让他昏迷的。这里是赤裸裸的天堂——虽然这情景有点蠢,不过实际情形却很严肃。
等着吧,堂岛昴!
樋口看着手中的「透明喷漆」。当然,他的手是透明的,不过的确拿着东西。他看着浮在半空中的「透明喷漆」,心中喃喃自语。
等着吧,堂岛昴!用不着你找上门,由我自己去找你!获得一切还是失去一切、不是死就是生——被粉碎吞噬的,是你抑或是我?究竟会是哪一方呢?
「……那么,开始吧!」
「嗯!」
拿着「透明喷漆」的手覆上了温暖的手指。樋口握紧了名为「七七七」的少女的手,跨出了步伐。
2
从工作室中传出了声音:
「堂岛昴还没来吗!」
于是,马上打开门大喊:
「随传随到,锵锵锵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