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透过我在看着日奈学妹……」有时候他们半开玩笑地抚摸她的头发、抱住她的动作,也曾让她觉得:「啊啊,他们是因为回想起了曾对日奈学妹做过的事吧……」像这种时候,绫的内心就满是惆怅,全身彷佛因满溢了悲伤而扭曲。那种感觉有一点哀伤、有些带着难过的欢喜,令她被囚禁在无止境却无处可发泄的痛苦思念之中,彷佛正窥探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不断无力地叹息。
不管怎么做——
都绝对赢不了死人。
——但若是复活,就又另当别论了。
「妳再怎么想也是无济于事。」不带感情的视线捕捉到了绫。
「……说得也是。」
「对了,有件事我想在去饭厅之前先告诉妳,现在方便吗?」
「请说。」
绫将床上清出了个位置。
「……有话不妨坐下来谈吧?让妳站着,会让我坐立不安。」
「好。」在她身边坐下之后,依花接着说:「肿瘤的检查报告送来了。」
「……那么?」
「并非良性或恶性,但显然很不寻常——」
绫举起手环。
「是这个搞的鬼吧?」
「嗯。」依花表情不变地点点头。「亚鸟用恶魔指南确认过了。昨天夜里,『至尊猎户』有遭人使用过的迹象。虽然不晓得使用者是谁——」
(——果然……)
眼前差点陷入一片昏黑,绫赶忙甩甩头。她在心中默念:我岂能认输!没错,我早就已经知道了!她对依花颔首(不晓得为什么,像这种时候,真的很庆幸她那不表露情感的态度),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
「由于『会说话的左腕』已经是废弃品了,所以似乎没办法确认使用状况。但『至尊猎户』确实正在使用中。关于肿瘤本身,就只是存在着而已,目前并不会造成危害。不过,那个肿瘤有可能是基于『至尊猎户』所造成的,若采取强硬手段——例如砍掉左手——将『至尊猎户』取下,不晓得会引起肿瘤什么样的变化?不,失控而变成恶性肿瘤的可能性也很大——再说,能谨慎就尽量谨慎,于是我们下了个结论,不要勉强比较好。」
……能谨慎就尽量谨慎?
说、说得没错呢……绫点点头。要是没长肿瘤,依花恐怕真的就将绫的左手砍下来了也说不定——想到这里,绫不禁窜起一阵寒意。虽然灵魂和一只手臂相较之下,哪个比较重要显而易见。而就现今的医学技术,说不定砍下手臂之后也还能接得回去……
「……那么,该怎么办?」
依花平静地回答:「就只好奉陪这场游戏了。」
「……咦?」
「若根据以往的经历,这次应该也是场公平的游戏。只要获胜,肿瘤就会消失,也能够自这两个『智慧果实』中解放——只能如此相信而采取行动了。」
「……可是,妳说游戏……」
依花指着绫的左腕——指着手环。
「由昨晚收集到的数据来看,我的对策小组建立了某种假设——我就只说结论吧。这是一场『猜名字』的游戏。」
「猜名字的……游戏?」
「没错。因『会说话的左腕』而变得能够讲话的——假设是『至尊猎户』好了——游戏就是要去猜测它的『名字』。在猜中其名字之前,妳都没办法拿下『至尊猎户』。绫,我们必须想尽办法猜中它的名字不可。在妳透过『至尊猎户』实现愿望之前。」
否则——
手环马上就放声大叫:
「我不要!妈妈,我不要!我不需要什么真正的名字——」
「给我闭嘴。」
依花沉稳的一句话,就让现场立刻恢复了安静。
依花凝视着绫的眼睛,如此说道:
「妳对这东西的名字有没有什么头绪?」
「没有。因为……怎么可能会有嘛!这种东西,我是第一次见到——」
「不——这个东西的名字,绫,妳恐怕是知道的。」
「咦?为、为什么?」
「……虽然这么问很奇怪……」依花摇摇头,重新审视绫。「妳有没有……遗忘了什么事?」
「……遗忘?」
「在妳现在的记忆里,应该有一块被掏空的部分才对。」
……咦?绫陷入混乱中思索着。
「……就、就算妳这么说,可是既然遗忘了——都已经遗忘了——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忘了什么啊……啊啊,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请妳仔细思考看看。」
「就算妳这么说……再说,妳又怎么知道我遗忘了某些事?」
「纯粹只是就外科上的观点来评断。」依花深吸了一口气:「困难的部分我就省略了。记忆这种东西,比方说,就是藉由神经回路所形成的『连结方式』来保存的。电流讯号在其连结网上流通,诱发各种化学反应,记忆才能够被人回想起来。然而——
由于肿瘤长在连结网上,所以妳目前很可能出现了某种『记忆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