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对吧?」
「没错。」高久直子扬起嘴角点头说道:「这里当然——而且很遗憾地——是个梦境。但姑且还是向妳说一句:好久不见了呢,小绫。妳过得还好吗?很高兴还能再见到妳。」
过去曾死在自己眼前的保健老师,以一副和生前丝毫没变的模样坐在桌前。这还真是个怪梦耶……绫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眼前这一位是已经去世的人,说得更确实一点,是背叛了绫、而且还企图杀害她的人。但尽管如此——
心里还是有点高兴。
◇
「吶,小绫。」高久靠在椅背上问道:「这个梦境是什么时候的事,妳还记得吗?」
绫环视了四周。
「……是我第一次见到老师的时候,对吧?因为我只有在当时见过这张海报。」
「那么,妳知道为什么会梦见那时候的事吗?」
「问我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是个梦吗?」
「所有的梦都是有意义的。」
高久边说着边站起身来,朝柜子走去,她那有如注册商标的白袍衣襬跟着翻飞。她似乎想要泡红茶。这里是梦境耶,会有味觉吗?或许会有味觉吧?都闻得到味道了……绫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撑开铁制折叠椅然后坐下。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于是开始集中精神:变成沙发吧!但铁椅果然仍旧是铁椅。
从茶壶传出注入热水的声音。
一阵芳香的味道伴随高久的声音飘来。
「例如,我并不是真正的高久直子,而是从妳记忆中所诞生出的形象——妳所记得、并如妳想象的高久直子。我口中讲出的终究还是存在于妳内心的话语,是透过了『高久直子』这个滤镜之后,由妳自身说出的话。」
绫目不转睛地盯着高久,然后摇摇头。
「……真奇怪的梦。」
「没错,真是奇怪的梦呢。人类的大脑——精神,的确会做些奇怪的事、或驱使人做些奇怪的事呢。就算不这么做,妳其实也明白的呀……」
「……明白什么?」
「但是妳却不想察觉——不愿正视、可是又不得不去正视,此一矛盾造就了这个梦境。为了让妳得知……不,察觉真相,所以『高久直子』被选上了。我啊,小绫……我是为了拯救妳,所以才在这里。」
……拯救我?
绫嗤之以鼻:
「就凭老师妳吗?妳明明就想杀了我。」
哎呀……高久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着。
「被妳这么一说,真让我过意不去呢。」
「对于打算杀害我的人……妳是说,我正在向打算杀害自己的人求救?再者,妳要拯救我什么?」
「这个嘛……」
高久拿着两个茶杯走回这边。将红茶轻放在桌上后,面无表情地看向绫的左手。
受到她的视线吸引,绫跟着看了看左手——
「……!」她哑口无言。
左手手腕上扣着一个银色的手铐。
似曾相识的手铐……
一阵寒颤与鸡皮疙瘩袭上全身。绫反射性地缩起手臂……不过,手铐当然没有解开。(「拿不下来!」)手铐闪耀着全新的银色光辉,不过,她有印象看过这个手铐。
(我、我、我……知道这个东西!)
「不要……」
(没错,不可能忘得了。)
(那家伙给我戴上了这个!一次又一次、好几次把这个戴在我身上!那家伙把这个戴在我身上——)
「——不要!」
「冷静一点!」
听到高久的声音,原本差点失去自我的绫回过神来。好不容易扼止了从胃部底层涌上的情感并吞回去,接着绫这么告诉自己:没错,不要紧的,冷静下来,这是个梦,只是个梦而已——
「妳想怎么样!」绫瞪了高久一眼。「把这种东西戴在我身上,妳到底是想做什么!」
「小绫,冷静一点。冷静下来,再仔细看一次。」
「不用看我也知道!这是……这是那家伙给我戴的——」
(似曾相识的手铐……)
(是啊——)
「小绫。」彷佛要填补她那近乎恐慌征兆的思考空白,高久沉稳的声音响起:「拜托妳,加油,再仔细看一次。我知道妳不愿去正视,但若不去看,就永远无法开始——没问题,不会有危险的。这只不过是一种隐喻、一种警告。」
「……警告?」
「没错,这是一个警示梦。」
警示梦……?
(……说我不愿去正视?)
那种东西,她才不想去看。但是天生的不服输,逼使绫将视线挪到左手手腕上。那个似曾相识……印象实在太过深刻的手铐不禁令她作呕,但她没有避开视线,注视眼前所见的这个手铐,和记忆中的互相核对。于是绫这才初次发现到——
(……?)
从手铐上延伸出一条锁链。
自手铐延伸出的锁链,像蛇一般画了个弧形后朝地面蜿蜒,连向白色布帘的另一侧。那里理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