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大哥……”亚鸟再度收起脸上表情,继续说道:“他似乎不讨厌你……即使这样,你还是要和我打吗?”
“要是我说不要,你就肯放过我吗?”他看向亚鸟脚边,倚墙昏厥的男子。“那家伙早就丧失战意了。”
“我找不到依据可以判断他值得信任。”亚鸟淡然地叙述:“所以我选择了最好的方式。而道理套用到你身上也一样。”她凝视海藤。
“……是吗。”
“不管怎么样都死不了,反倒是毫不抵抗还能免去后遗症的困扰,比较安全。”
“也是,很正确的判断。但作为人,这是种错误。”海藤笑道。
“我无法理解。”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请。”
“你……真的是堂岛昂的妹妹吗?”
“没错。为什么这么问?”亚鸟面不改色立刻应答。
“使枪的技术、胆识……怎么看都不符合你外表的年纪。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吗?”
“……”实际上出生尚未满一年的少女重新审视海藤,接着她回答:“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总觉得这听起来就很想答案。”
“我的叙述哪里有表明答案的词汇?”
“……不,算了。”海藤摇头。“好啦,那我们开始吧。”
“咦?”
一面微笑着——
海藤一面从腰际拔出不同于其它男子的银色自动手枪。但亚鸟毫不吃惊,几乎同一时见横跳开来,跳开的同时双手扣下扳机。但海藤早已不在原处。亚鸟以休息室的沙发作掩护蹲下移动,动作完全不让人有机可乘。之后透过永恒连结搜索刚才所见的银白手枪,得到一个结论。海藤重彦不是个外行人,他受过某种——八成是警察或自卫队的特殊训练,并累积了能或用并胜过训练红啊几倍的经验。虽然这些事实并不足以构成对亚鸟的威胁,现在亚鸟的内心并不会感受到威胁,唯有像机械般接受现实的冷酷理智。
“那么,我要上了。”喃喃自语的同时——
亚鸟潜身于沙发的影子,踢飞身旁一张椅子作为诱饵。椅背马上就开了个洞。被受到枪击的椅教砸中,桌上的水壶里插着的其中一朵花摆动了几下。两人就隔着鲜红花瓣的花朵互射,时而一起开枪,时而交互让子弹撼动空气,刮起的风摇动着花朵。右侧来的子弹令花朵向左摇,再继续摇下去,接着可能会因为下一发子弹而散落。然而世间有种现象叫反作用力。射击人就会被射,殴打人就会被回殴。只要施力就一定会发生逆向的力道,这是时间的定理。遵循着定理,向左摇到极限的花在下个瞬间便因反作用力,往相反方向晃动,多亏如此才免于花瓣凋零的命运。子弹几乎擦着花瓣飞去,花叶顺势向右摇得更猛烈。下一瞬间,叶子代替花挨了由上而来的子弹、迸飞了出去。花朵再次依反作用力向左晃动,两颗子弹在极近距离下飞过有如荡秋千般摆动的花朵旁。摇摆的花在交错来去的弹道风压下描绘着花之轨迹。仿佛追随花朵的位置,子弹来来去去在空气中制造出紧张气氛。在充满火药味的空间当中,插在水中的红发依旧吐露着芬芳,宛如在呼唤蜜蜂、引诱着子弹一般。子弹飞过花朵正前方的空间,但花已不在原位,早已摇晃到了左边。再继续摇下去,恐怕会因铁块而散落吧,但反作用力又使得花濒临当场四散前转回对侧的方向。擦身而过的子弹仿佛与它无关似的。花朵仅得以遵从子弹飞过而产生的风,在子弹轨迹之间左右摆动。就犹如节拍器般刻画出节奏,在弹道风压的交错下左右摇摆,花朵依然鲜红地绽放着,在危险的平衡中——
过了好一阵子。
右边传来一个声音:
“相当高明的手腕……但也仅此而已。”那个童音说道。
“哦?”这次是男子的笑声。
少女口气平淡地说道:“技法上不分轩轾——但明白地说,到目前为止你共有三次杀我的机会,然而你却没有杀我——因为我是小孩子吗?”
沉默。
既然如此——小孩的声音说道:“这就是你的弱点,而我就针对你的弱点改变方针。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右侧传来回应:“……既然如此,你又为何特地告诉我这件事?”
“因为我不明白,你的行动实在无法理解。所以我这是假借虚张声势,要诱使你产生行动受限的反应。”
“……”
“要是你不改变行动,就会被我打败——那么,我要上了。”
男子说道:“等等,能替我转告昂一件事吗?”
“什么事?”
“请他拜托舞原家,原谅抚子小姐……只不过,要对抚子小姐保密。”
“这——”
“只要转告他就好了。”
“我明白了。”
“很好。”对方笑着说:“接着嘛……对了,我记得那个家伙是双鱼座的吧?双鱼座的幸运色是金色,这句话也请帮我告诉他,叫他要经常穿戴金色的东西在身上。这是我预付的谢礼。”
“……”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