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很……重……耶……?」
「……咦?啊!」
恕宇这才终于发现,自己正用置于绫肩膀上的双手压着她,而绫的双脚正在发抖,于是慌忙松手。而恕宇这一突然松手,原本一直在抵抗恕宇所施加压力的绫,反倒因为压住她的力量突然消失而猛然弹起,「哇!」一声尖叫后就这么顺势往后倒。为了保护绫,恕宇赶忙伸手——
——回过神后。
绫被推倒在床上,而恕宇正以骑乘的姿势跨坐在她身上。
沉默。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学姊,不是的!我只是想要告白而已,并没打算一口气进展到这种地步!不,我一开始就没有将妳推倒的企图,我只是想告白而已……呜哇啊啊啊!脑子里无尽的混乱降临,不知如何是好的恕宇只能诅咒着这张洋床,以及和洋床风格相搭的西式卧房。
恕宇僵着身体注视绫。
凝视着绫。
以全身感受着她呼出的气息、她的温度。
而就在全身僵硬的恕宇面前——
绫缓缓闭起双眼。
5
她知道自己心里头正小鹿乱撞。
所有声音都从世界上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当中,恕宇望着绫紧闭的双眼,以及双眼之下吐息着、如白桃般水润的双唇。然后她心想:绫为何将眼睛闭上?是有灰尘跑进眼里了吗?还是因为读书读累而想睡了呢——
(啊啊,难道说……难道说……怎么可能——)
原本只一味地认定自己会遭拒绝。
老实说,她没有设想过这样的情况。原以为会被拒绝——可是,没想到——
心跳个不停。
(学姊闭上了眼。)
(这……也就表示——)
她注意不让体重压在绫身上,支撑着身体,双眼仔细确认眼前,同时一点一点地靠近颤抖着的脸。随着愈来愈逼近,胸口内侧的鼓动也逐渐加剧——不,如今世界中的声音并不只剩下恕宇的鼓动。恕宇也很清楚。她听得见。绫的心跳拍打得像瀑布一样激烈的声音。随着脸——嘴唇愈靠近,悸动更是加剧。透过肌肤传来人的体温。感觉得到些微颤抖。闻得到汗水的味道。鼻腔感受到甘甜的气味——
——双眼紧闭的脸庞。
过分酷似日奈的身影——
(……日奈?)
时间顿时停止。
静止的恕宇脑中听见内心的诉说。结果妳喜歃的,到现在都还是日奈吧?所以才想将酷
似日奈的学姊充当替代品吧?
再说,要是绫长得不像日奈,妳会变得这么喜欢她吗?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没错,妳真的能断言说这份爱慕是对于真嶋绫的吗?不是让绫充当妳得不到手的东西替代品吗?
(——我才没把她当成替代品!)
过分酷似日奈的身影。
日奈死后都还不到一年——从孩提时代起便抱持的爱慕。
(我……我真正喜欢的人是——)
长久以来她喜欢的一直都——只有一个人。
闭上双眼等待的少女的身影。
只要再前进一些,就能触碰到她的唇,但在这之间隔的却是无限般流逝的时间。
然而。
(我——)
一阵惊人的破坏声响传来。
「咕呕!」「咪呀?」被突然破门而入的巫女集团推挤,恕宇和绫同时发出呻吟。而在倏然启动的时间洪流之中,恕宇看见了。打破直到这之前的寂静时间的,并不只有面向洋床的那扇纸拉门。不仅三个方向构成恕宇卧房的纸拉门,就连面向缘廊的格子拉门,都被一大群年幼巫女(恐怕有将近三十人)给推倒、撞破。不对,不只有年幼巫女,就连年长巫女美幸的身影,甚至还有左眼戴着眼罩的独眼男——养父无玄也单手拿着V8倒卧在地。
四面遭巫女包围,恕宇不禁颤抖。
「……你……你们这些家伙……」居……居然给我上演这种老掉牙的……
视线和恕宇的对上,无玄脸色瞬间蒙上阴霾。
「啊啊恕宇,我的女儿。请原谅我这个害怕父女关系断绝,而只能采取这种沟通方式的养父。」
「……」
「啊啊,不,我明白。是的我当然明白!」他急忙起身拍手。「好了,各位!动作快!再不快点气氛就要冷掉了!」
遵命!伴随着这声痛快又整齐的回答,在无玄一声令下,巫女集团以一丝不紊的动作发挥团队合作精神,将纸拉门立起,复元,将格子拉门装回原位。
——下一瞬间。
房间已完全恢复到原本的状态(若不论格子拉门已满目疮痍、纸拉门不是破了就是残留折痕的话),无玄和巫女集团也消失了。
听见不知某处傅来充满情调的音乐,鼻腔感受到令人联想到婴儿的麝香味,恕宇气得颤抖。忽地,她看向绫。
绫不知何时已从洋床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