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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歌丘的夏天早晨,时间还很早,白光便已不知何时静静照耀了全世界,呼唤着生命。有鸟儿鸣叫、振翅飞翔的细微声音;还有蝉儿稍微心急了些,有如练习般不时发出唧唧声,最终开始转为嗡嗡呜叫。和歌丘的居民们都是在听了这些声音后清醒过来。和歌丘大致分成了三个区块。在森林、树林蔓延于山麓的「自然区」,首先最早起的是鸟儿们。以河川源头的湿地地带为中心,啄木鸟或大山雀等鸟类早已开始啄树。话虽如此,但它们并非要将树木啄出一个洞,而是想藉由震动的手法让受惊吓的虫子跑出来再吃掉,它们啄木的行为就恰如在催促起床一般。此外,夏天的和歌丘森林里还有白腹蓝鶸,一声、两声鸟啭,只有早晨才听得见它们的声音。当然,和歌丘的森林里除了鸟以外,其他动物小至老鼠、大至野猪,还有着各式各样的野生动物栖息其中,但大多数都属于夜行性,早晨可谓是鸟类的时间带。
在森林的活动之后,接着终于轮到「住宅区」的居民苏醒。
在公寓或大厦较独栋屋来得多的住宅区中,居民当中姑且不论最早起的是谁,而居民们都是在那最早起的人使用水龙头的声音中迎接清晨。早起的人使用过的水发出哗哗的流动声,顺着埋在地下或墙壁间的水管流去的吼声,让人联想到流动在血管间,使细胞运作的血液的模样。就像森林是有机生物一般,家也是一种生物,随着早晨造访,便从沉眠中苏醒开始活动。
而最后是「城市」这个区域的苏醒。
当然,对这区域的居民来说,早晨只不过是一种段落的切换。迎接这个段落切换,有终于开始运作的事物,反之也有停止运作的事物,也有无分昼夜、只是一味运作的事物。虽然各自依各自的步调进行动作,但早晨依然是一种切换。当夜晚转变成早晨,世界确实于此刻变化。这里果然也有鸟类,棕耳鹎振翅、鸽子鸣啼、乌鸦停在电线上;城里的居民有的起床、有的就寝,开始移动、切换自己的世界。由死亡转为再生,由再生走向死亡,彷佛两者能完美地共存般,夜晚的居民到了早晨便让出此地,而早晨的居民则彷佛不识夜晚地为了准备一天的开始而行动。所有事物都成为血液,为了让名为世界的身体运作而展开循环。无论是醒着或睡着、活着或死去的事物,全都平等地成为生命循环的一部分。
土地化为生物一体。
人类成为其血液;而彷佛赐予祝福般,太阳的白光笼罩全世界。
早晨便是如此来临。
◆
然而和歌丘的早晨已不再如同以往,血液也不再属于这块土地。
2(爱蕾娜)
「早安」
「早安,唯,你起得真早。有睡饱吗?」
对鸭音木爱蕾娜的话稍微耸耸肩以示回应,坐在与客厅连接为一体式的饭厅的小餐桌旁的神鸣木唯,将书签插进正在阅读的书《新妻记》里,离坐起身。
她边拿起茶壶问道:
「要喝红茶吗?」
「啊,好啊。我自己来。」
「我顺便帮你泡……看来你睡了一晚好觉呢。」
「嗯?怎么说?」
「因为你昨晚脸色有点差,但今天早上看起来却不会。」
是吗——脸上浮现微笑,爱蕾娜在餐桌旁坐下。
老实说,她从昨晚片刻也未曾阖眼。
但是。
尽管一觉未睡地迎向早晨,但爱蕾娜确实感觉自己生龙活虎。
她突然站起来,走到客厅拉开窗帘。
战战兢兢拉开厚质窗帘,再将薄窗帘连同窗户一起打开。光立即充满整个房间,她内心某处松了口气(早晨来是造访了世界,自己似乎也并未化成灰烬),「嗯~」地伸了个懒腰。
舒展全副身体,沐浴在早晨阳光下,将清净的空气满满吸进胸中——
「好!」
「咦?」
「不,没什么。」
——结果爱蕾娜花了一整晚所得到的结论是,像个悲剧女主角般陶醉其中也不是件多么糟的事(前提是,若只有短期的话)。因为既然已充分消沉过了,再来就只能够看开了。没错,自己昨晚足足演了约一整集电影时间的悲剧女主角。认为自己才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女人,咬着枕头任由泪水沾湿脸颊。流尽了沮丧、怨恨、愤怒、恐惧、绝望的泪水,哭到甚至让她觉得,真亏自己身上有这么多水分——据说水分占了人的体重的三分之二,但这要是真的,自己或许就减肥成功了吧?
哭了这么多,已经够了吧?
或许还可以再继续哭,但约莫过了一个半小时,当她突然想到「说起来,『顽童流浪记』里好像也有同样场景?」的瞬间,泪水就突然止住。接下来反倒开始感到可笑——
既然已充分消沉过,再来就只能够看开了。
(没错。)
的确,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某种——老实说,非常骇人的——变化。
而饭店外面也是,确实发生了某件不好的事。
但仔细想想,要是自己的身体没产生变化,那么也就不会察觉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