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女医生微微啧了一声。
远峰用鞋尖将滚过来的针轻轻踢开。
「虽然过了一千八百年,不过直到现在,虽然人数少,却还是持续出现具有古代术才能的术者,这是什么原因?本家以外的人对术者监视、遴选、试图歼灭,又是为了什么原因?根据解决的方式,一切有可能就此成谜,也有可能完全获得解答。要是可以得到所有解答,我总觉得会有某种转机。」
手提箱里的用品已经用尽。女人的一只手臂内侧几乎整个变色,不过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女医生用力垂下肩膀,然后起身。
「抱歉。看来语言中枢还是没有办法恢复。」
「你不需要道歉。」
远峰对女医生笑着说道,然后往后方倒退一步。
「你打从一开始就说没办法,是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给一条京介的药物,试着想想其他调配方式吧。我想你也很辛苦。」
「我想请问,能不能请当事人协助?」
「要是当事人注射了错误药物,把身体搞垮,这下可就麻烦了。他还有别的任务。身体毕竟只有一个,总有不方便的时候。他妹妹的脸虽然跟他长得一样,不过内容物可是完全不同。」
远峰的话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着女人的侧脸说道:
「既然你无法回答,那就算了。毕竟你的房间和玻璃对面原本就是两个世界,」
远峰转往门的方向,和女医生一起往外走。
「不好意思,大半夜的要你陪我来这种地方。那间医院有没有深夜加给?」
远峰和女医生从收容室走出来,门从外头上了锁。
女人被留在房里,对着玻璃窗持续眨了两次眼睛。
在玻璃对面,海面被风吹拂得摇摇晃晃。白色的海浪飞溅起来,瞬间坠入了黑暗。
女人远远盯着这幕黑漆漆的风景,静静地微笑。像在缅怀过去,又像在嘲弄未来似地浮现暧昧的笑意。
眼前的少女,身高既不高也不矮。如果有所谓十五岁少女的平均身高,那就差不多是这个高度。体重应该也是标准值。五官长得很端正,不过她本人似乎并不满意,常说「要是再漂亮一点就好了」。就连这句话也不稀奇,只是很一般的看法。
周遭的人在笑的时候她会笑,看电影看到悲伤的情节也会哭泣。在任何场所都有办法融入,和谁都能正常对话,拥有恰恰好的人际关系。她就是这样子的少女。朋友虽然多,不过在群体之中并不算是领导者的类型。性格爽朗,不过也不是会带头让人追随的类型。有很多人都说她是「平凡人」,事实上,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说。
不知道究竟过了几秒、还是几分钟。有那么一会,京介连眨眼都忘了,就这样盯着眼前的少女。礼子还活着。她还活着,现在就在眼前。就在猛然察觉时,不知道为什么既是无法呼吸。
对方的外套下摆溅到了类似泥水的污渍。因为布料是白色的,所以特别显目。最近几天都没下雨,会是什么样的污渍?这样的疑问让京介再度思索起来。自己明明知道,那污渍是在攻击丰花时溅到的血。
砂岛礼子在京介前方完全停下脚步。她表情平静,肩膀和手脚看上去也没有特别使力。长度大约和身高等长的武器,前端就停留在不知是否碰触到地面的位置。这样的姿势跟在等红绿灯的人没什么差别。目前也还没有杀气。
京介正要开口,却又闭上了嘴。明明是为了见她才拼命奔跑,现在对方来到眼前,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该从哪里说起。看到对方的发丝和外套下摆不再翻飞,这才发现风已经停了。
「……你不会冷吗?」
砂岛礼子率先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就跟她的站姿一样,声音并不特别用力,听起来是近乎柔和的嗓音。京介眨了眨眼睛。过了几秒,才好不容易咀嚼出话中的意义。不知何时已经遗忘了寒冷。风虽然停了,不过的确很冷。大半夜的穿得这么少在外面走,看在旁人眼里想必是很古怪。
才刚留意到气温,身体就坦率地开始对寒气产生反应。京介抱着快颤抖起来的双臂,觉得有种加倍不协调的感觉。为什么礼子会留意到这种事?意图杀害的对象究竟是冷是热,对成员来讲应该无所谓吧。京介回望着礼子的脸。礼子接触到京介的视线,微微皱起眉头。
「你气色很差……我只是想确认你是死还是活。对方如果是个死人,那就怎么砍都没意义。」
礼子低着头,像要掩饰莫名不悦的阴沉表情。
不过就从这个瞬间开始,礼子全身散发出一股看不见的力道。礼子重新握紧铁棍状的武器,白手套底下的金属发出坚硬的声音。铁棍前端磨碎了许多砂砾。礼子拨开拂在脸颊上的发丝,拾起头来,用沉稳的眼神凝视着京介。
「你的武器呢?」
礼子简短地问道。语气还是像之前那么冷静,不过语尾已经开始透出明显的杀意。京介沉默不语,礼子轻轻啧了一声,从嘴角挤出这句话。
「是玲洗树树枝对吧?你好像没带武器。」
「我把它摆在家里。」
京介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