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有趣的事。他在形式上谢了罪,随即改变了话题。
“既然要消灭敌人,干脆就连聚集在亚南饭店的日本人也一起从名单上去除吧,怎么样?”
梅休一边探寻着汤生的表情,一边提出了这个建议。
“可以在亚南饭店里装上塑胶炸弹,也可以在空调设备中流放神经瓦斯。他们的防备虽然严密,却不至于到难攻不落的地步。”
梅休自有他作事的哲学——“不喜欢青蛙就杀掉蝌蚪”。只要有一点点妨害到四姊妹支配体制的可能性,就应该趁还是幼苗的时候加以拔除。这种手法,不管是四姊妹或梅休本人应该都可以做的很好。可是,汤生只是轻视似的答了一声“NO”。他挥了挥手让梅休退了下去。梅休走到门边,手抓着门把回过头来,发现汤生立刻从桌边消失了。是到用屏风隔着的邻室去了吗?
“哼!以前汤生被称为剃刀,现在,刀也生了锈积了油垢了。看来好像是一个已经不能再烧的垃圾了。”
梅休的视线一动。他的舌头随即冻结了起来。原来汤生这时弯下了身子去捡拾落在地上的传真用纸。梅休的杂言狂语都听在他耳里了。这么离谱的事还必须是犯下大错的梅休第一次碰到的,也是汤生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经验。
“多谢你让我听到了这个颇富趣味性的意见。”
汤生的声音缺少了不让梅休冻结舌头溶化的温度。汤生手上拿着传真用纸,继续说道:
“我并不会感到特别地生气,只是觉得无知真是一件幸福的事。真让人羡慕。”
自暴自弃和愤怒的情绪使梅休的舌头在冻结的情况下仍然勉强地动作着。
“那么,你又知道些什么?你比我多知道了什么?”
“我并不知道什么事,可是,我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知道你实在是个傻瓜。”
汤生的舌锋像刺刀一样刺伤了梅休的自尊心。
“你是一个单纯的无法制者。让你的恐怖主义具有意义的是我和我的上司,不是你自己本身。当你离开我们制约的时候,你就会被像疯狗一般地处理掉。不要忘了。如果你想要过着快乐的后半生,至少你要装出你不会忘记这一点的样子来。”
梅休带着一副伤口被涂上红辣椒般的难言表情,耸着肩离开了房间。冷冷地看着他离开之后,汤生捡起了在桌上的传真用纸。
“蓝伯·克拉克的结婚典礼和缪龙家新家长就任仪式将在今年十月一日在英格兰索美赛得郡的德连佛德庄园举行。请于九月二十五日以前决定出席与否。”
汤生感到有一种电击般的不快感奔窜在他的神经网路中。那个奇怪而不安定的青年终于要坐上大君们的宝座了。身为臣下的汤生不能有任何异议,可是,就因为这样更让他产生不快感,而且还有一种漠然的不安。对汤生而言,由四姊妹支配的世界比曼哈顿岛的岩盘还坚固,应该是到人类毁灭之前都不会断绝的永续王朝。可是,自从和日本的竜堂兄弟扯上关系之后,汤生保守的现实感觉产生了龟裂。而蓝伯·克拉克的存在更增加了龟裂的宽度。汤生怀着一种无法对人言喻的情绪,把视线射向窗外。在重叠的高楼大厦群中,亚南饭店的壁面应该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白光的。
※※※
在亚南饭店大楼的一区,加入“人类公敌”行列的恶徒司令部,睡得正香甜的小狗突然发出吠声跳了起来,朝着门走过去。
“怎么了,松永?”
茉理问道,杂种小狗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她,茉理觉得松永显得很紧张。这时,敲门声响起。不是暴乱的敲门法,可是,松永的态度却足以让人起了很大的戒心。虽然亚南饭店不应该会出现这么令人怀疑的人物。
出现在门眼中的是一个乍见之下似乎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男人。长长的头发上卷着落伍了的彩色花纹大丝巾,花俏刺眼的T恤配上牛仔裤,不比头发短的胡须,还有一幅太阳眼镜。男人在门前拿下了太阳眼镜,行了一个礼。虹川非常小心地开门,男人进了房门,用空洞的语气打着招呼。
“鸟羽小姐,这是我们越过太平洋之后的再会哪!你看来还是一样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流利的日语。原来他就是流有四姊妹支配者血统的青年蓝伯·克拉克。一时之间,茉理为之语塞。
“哦,我不是不请自来吗?入房费是免了,可是,离房费却不便宜哦!”
讨厌蓝伯·克拉克更甚于热带夜蚊子的水池带着危险的笑容,可是,克拉克却若无其事地坐到沙发上。
“我实在不想这么说。因为这是一点建设性和美感都没有的事。可是,没有办法。如果我在三十分钟之后没有完完整整地离开旅馆的话,长乐岛的中南半岛难民中心就会随着爆炸声而消失了。可能会造成两千名的死者哦!大部分都是女性和病人、孩子。我想,你们这些小市民的良心一定会感到刺痛的。啊,大家放轻松点不是更好吗?”
让人不轻松的是这种男人的精神状态。茉理心里这么想着,嘴巴说道。
“你不觉得把不相关的人拿来当人质是一件很过分的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