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如溜滑梯一般冲下山丘,直直奔向车站。她喘着气,紧缩的喉咙和内心都很痛。
安不懂太复杂的事情,但是她现在很确定,自己非得搭上那班火车不可。
她体内的血液对她诉说得要传达自己的想法、得要赶去,得在火车离站之前!为了改变我的世界!
宣告半个中午的钟声回响在山丘上,安内心非常焦急,只期望现在在钟塔上敲钟的人可以慢慢地敲拜托!
安普洛希雅向神祈祷。
薛德立听到宣告正午的时钟塔钟声从镇上传过来。
只要那个钟敲完十二响,火车就会发车。
弹簧从刚刚就已经开始绞动,汽笛也响过好几次,总觉得火车本身都变得坐立难安了。
薛德立不管自己心脏狂跳,一直盯着镇上的方向看。早上的他虽然还很确定安普洛希雅一定会来,但是到了现在,这份确信已经像平底锅上的奶油一般,逐渐消失了。
红脸车掌对薛德立说道:小子,要开车了,你就死心快点上车吧。
可是
车掌对薛德立摇摇头。
薛德立无可奈何,只好登上车掌列车的楼梯,但安还是有可能及时赶到。
就算薛德立现在回头看到路上的人影是安,她也赶不上车了,但薛德立就是没办法彻底死心。
车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缓缓地开始转动。犹如独角仙头角般的烟囱开始喷出白色的蒸汽,那简直就像一条白色大蛇打算咬住天空一般,朝天上攀升而去。
就在此时,薛德立看到有人正从山丘的方向横跨对面铁路冲过来。
安普洛希雅!
薛德立紧紧抓住车掌车厢最后面的栏杆。
安,快点!
薛德立从栏杆上面探出身子,并将双手伸得老长。他看到安普洛希雅拼死拼活地跑过来。
驶出月台的列车,已经开始往前加速了,薛德立不顾一切地跨出栏杆。
车掌大声警告他危险啊!
安!手给我
薛德立用一只手抓住栏杆,整个身子探出去,打算抓住安的手。当他抓到安那粗糙的手时,突然想起自己昨晚彻夜未眠,一直在思考的事情。
我说安啊。
假设就算如你所说,有个言语无法传达想法的世界存在,而人们也绝对无法舍弃武器。
但是只要牵着手,就没办法再握住其它东西,而互相牵着的手也不能算是武器吧。
如果我这么说,想必你会笑我傻,会说这只是没有实际意义的表面话吧。
但我却觉得这样很棒。
真的很棒。
今后我也想一直跟你讨论这类话题。
安,跳过来!
她瞬间露出迟疑的表情,薛德立扯开喉咙喊道:相信我!
薛德立只看到指尖。
吹打他脸颊的劲风简直有如凶器一般。
安将双手伸过来,她说了什么。
话语蹦出来。
薛德立
薛德立伸出手,比去年稍稍长了一点的手臂.抓到安伸出来的手。
两个人的手就像列车的连结器一般紧紧勾住。
安的身体瞬间浮空,薛德立使出蛮力将安的身体拉过来。两个人一起撞上车厢最后面的墙壁。
呜
然后薛德立因为背部猛烈撞击的关系,好几秒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车掌才惊讶地向两人问道:你、你们没事吗真是乱来的孩子!
车掌虽然两只眼睛依然睁得圆圆的,但还是不忘向最后上车的乘客收票。两个人一边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边相视而笑。
呼吓了我一跳。
薛德立眼冒金星的症状消失之后,转头看看安普洛希雅。
喏。
咦?
薛德立的语气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强硬。
我说得没错吧?
安稍微楞了一下,然后嘿嘿用手指蹭了蹭鼻子。
薛德立也跟着笑开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还牵着安的手,吓了一大眺。两个人的手因为牵得太紧,不禁忘记要放手了。
哇哇!
当薛德立慌慌张张地打算放手时,却反被紧紧握住。安普洛希雅以诚挚的眼神看着他。
她的双唇动了动
薛德立,那个
呃?
我
心啊。
像子弹一般传达过去吧!
气笛的声音越过山巅回响耳际。列车缓缓驶出车站,逐渐加快速度。
火车再度鸣了一次气笛。
哔
铁轨旁边的横木信号机,伴随这声气笛,喀地一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