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用品,以无言的冷默接纳了她——以无机的同伴意识。
双手抱膝,眯细双眼。之后菲雅微侧着脸,看着银白色的头发滑落,一边低嚅:
「呆子……也用不着真的丢下我吧……?」
他已经习惯载奇怪的客人了。在机场门口这种人类交叉点工作,这是必然的。口中不断重复着FUCK四个字母的黑人们、净是拿着同一款游戏机的中国人、以毫无生气的表情说着下述话语的日本人家庭……「到没有人会去的森林或沼泽。」回想起来没完没了。
但是——这名客人在这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怪。
出租车司机单单移动视线,透过后照镜确认着几分钟前从机场上车的乘客。一位金发、身穿潇洒洋装的白人美女。到这边都没问题。除此之外全都很怪,太奇怪了。是说,「那种打扮」可以上飞机吗——?
「我总觉得好像被人偷看。」
镜子世界里,无视禁止吸烟标语(恐怕是故意的)叼着细香烟的女子,口中同时吐出烟与流畅的日语——并伴随着「轻微金属声」耸了耸肩。
「啊……那个,抱歉。」
「哦?你也是吗?」
除了自己之外还会有谁?车子里明明就只有两个人。司机心里愈来愈毛,忍不住背脊打了个颤。但客人就是客人,要到她吩咐的城里饭店还有一大段距离——尽可能让这个空间变得舒适点吧。内心作此打算,司机开口:
「您…您的日语说得真好呢。我载过很多外国的客人,你是其中最——」
「最怪的客人?」
司机感到一种冰柱自喉咙一口气滑出肛门的心情。他好不容易佯装镇定:
「除了日语讲得好之外,若要说的话,就是——那个……最漂亮!」
「唉呀,这个国家的出租车司机还有接受客套话的训练呀?不愧是礼仪之国日本,好极了。呵呵!」
应答得似乎很顺利。宛如少女般轻盈的笑声令他稍微松了口气。
「不,这不是什么客套话,真的!」
「呵呵呵,就算是骗人的,我也不介意就是了。『谎言正是所有幸福、所有恩惠、所有名声、所有财富的关键,必须要这么想才行。』——我喜欢的作家是这么说的。虽然是反社会性言论就是了。」
「喔……我没有听说过,但果然是外国的作家吧?」
「对,是反社会的名人,唐纳森?阿尔冯斯法兰索瓦?萨德侯爵(注.DonatienAlphonseFrancoisdeSade,公元1740—1814)。」
如此说着,后座的乘客又笑了。司机不明白,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您是来日本观光的吗?」
「不,算是来工作吧。」
「那真是辛苦了。呃…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打扮奇异的美女抬起脸,透过镜子对司机微笑。
看到那对眼神的瞬间,借由至今对话所获得的安全感一下子灰飞烟灭。
想要逃跑的心情迫使他踩下了煞车。啊啊……果然,这种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种……像快乐地踩死虫子的小孩一样,以尽是浮现侮蔑的恐怖眼神笑着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清理垃圾。」
独自被留在家中过了几小时。电视一下子就看腻了。
「呼,好闲……实在好闲。」
口中念着和昨天相同的台词,一个念头倏地浮现。既然在屋子里闲着没事,就外出看看吧!穿上缘廊底下的凉鞋,来到庭院散步。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好无聊。」
蹙眉绕了屋子几圈之后,视线停留在前方的别馆。一楼似乎是仓库,拉下了银色的铁门。遥望二楼窗户,菲雅想起今天早上的事。
「怎么说呢,真不公平!春亮就那么喜欢那个乳牛吗?这个无耻小鬼!再说,那女的居然有自己的个人房间,岂有此理!真是太不公平了,不公平!我也有很多事情想做啊!结果这个不可以,那个不可以……」
嘀咕着抱怨,正打算回头——又停下脚步。
「对了!那家伙并没有禁止我做这件事吧……?嗯,因为没问题,所以才没说的吧?」
她很干脆地自行同意。不过,要实施这个作战有个难题。
「这下子该怎么办好呢……?」
下意识仰望天空。然后突然注意到,答案早就准备好了。她坏心一笑。
眼前看到的是天空——以及妨碍这片宽广视野边缘的……别馆的窗户。
猜拳猜输出去买果汁的泰造回来了。但他不仅两手空空,还一脸阴沉。正和平常的伙伴们夹着便当菜的春亮抬起头:
「怎么啦,泰造?」
「呐,我说春亮……我知道这样不行,但我实在没办法——虽然明知这已经被用到老套得不能再老套了,我还是非做不可!呐,春亮,可以吧?在这种情境下,我可以对你使用典型的那招吧?」
「你…你在说什么啊……」
春亮惊讶地看着泰造,只见他突然勒住春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