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得去春亮家,也得将这件事告诉她才行……那么,只好晚一点再问她愿不愿意回到我这里了。」
「你真的愿意这么做吗?你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学校?」
她眼神依旧望着远方,笑道:
「……嗯。我的愿望不过是一种任性,而且也绝不能对无辜的人做出那种事。只要在她变成不会为人带来麻烦的洁净之身后,再回到我身边就够了……再说,解开诅咒的期间也并非完全无
法见面,不是吗?」
「啊……嗯,虽说只能以像是面会的形式。」
「既然如此,如果莎弗兰缇觉得那样也没关系,我也就必须忍耐才行。就算不在一起,我将她当成朋友的心意也不会改变的。」
「这样吗。」
春亮啜饮杯里的咖啡。白穗的话对于立场处在诅咒道具与人类之间的自己来说,着实是一番令人高兴的话。
「我已经知道你对那家伙的心意了——现实问题应该要考虑的,果然还是那家伙的想法。就算她不愿回到你家是因为害怕被破坏,但跑到这间学校四处吸取精气又是为什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虽然我还是将她当成朋友,但莎弗兰缇或许不这么想……所以才会做那种事吧。呃,也就是说——」
她的声音里只充满了哀伤。
「或许她是认为……她被人类背叛了。」
像是对这片刻沉默等待已久似地,校舍内响起下课钟。以此为信号,世界一转,充斥着放学后的喧嚣。从中庭看向校舍窗户,只见神情转为开朗的学生飞奔出教室,一位、两位——转眼间
陆续而出。
但只有中庭还凝聚着上课中的静谧。只残存了数分或数十秒,逝去的时间的余韵。
「下次再见到莎弗兰缇的话,我想向她道歉。莎弗兰缇不肯回来……恐怕是因为爸爸所做的事,害得她感到失望也说不定。」
菲雅及春亮默默地等待她接下去。
「我们原本是朋友……这或许只是我一厢情愿,但我还是觉得以前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她身上有着那么难忍受的诅咒,却没有吸取我的精气,不就代表莎弗兰缇她为了我设想,留意
着提防自己不吸收我的吗?」
「的确。若只是一天两天也罢,但不可能忍得了半年诅咒。说不定为了无论如何都要避免加害于你,她都在深夜悄悄外出徘徊也不一定。」
「然而她却突然被塞进行李箱,送至陌生的地方。她认为会被抛弃或者会被破坏——于是觉得包括我在内的全部人类都背叛了她,因而感到失望也不一定。」
「失望……吗。」
菲雅反刍这句话。她扪心自问。
——自己是否对人类感到失望?应该……没有。
那么……
——自己过去是否曾对人类感到失望?这—剎那间,脑海被黑暗的片断所支配。
城主的笑声。被称作适合当香水的血腥味。身为道具的自己,期望着不被冀望的事。听着并非惨叫的叫声。四边形的立方体没有耳朵可以掩住,想要从倒在一旁的某人身上取待,却也没有
手去拾起。不知不觉,自己从一块变成一个、一尊,然后变成独自一人。冰冷、黑暗、寒冷。啊啊……在她的思考走向最终墓地前,只浮现了一个如墓碑般的无意义疑问。
为何要制造我?为何要诅咒我?为何抛弃了我?
——是谁的错?
(……只不过是往事,忘了吧!)
能够忘得了。自己内心有着足以抹灭这片黑暗的片断。
那是照亮了地牢的手电筒、现今也仍能看见的表情、现在也能听见的话语、有着不受名为感冒的诅咒所影响的背影。
没错——此时此地的我,并不觉得失望。
我相信他。
这样就够了。
「而最后她便觉得人类怎样都无所谓了,所以才做出那种事情吧……虽然我不懂,为什么她只在这间学校做这种事。所以——我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对不起,我没能阻止爸爸。请原
谅各方面都很软弱的我。』我想向她道歉。不,非道歉不可。」
白穗的声音拉回菲雅的意识。
「是吗。结果你就只是想救她而已,是吧?」
「我没有力量帮得了她就是了。但是,因为我把她当成是朋友……」
实践王权的完全人偶——被如此命名的人偶对人类很失望。就和从前的自己一样。
既然如此,对那个人偶而言,这名叫做樱参白穗的少女——就好比是对自己而言的春亮和崩夏一样吧?拯救受诅咒的道具,拥有拯救她的力量。
所以——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找到那个人偶。不破坏她并将她逮住,制止她害人。而第一件事就是让她和你见面——放心吧。你对我来说就跟理事长一样,是委托人二号。」
「……没错,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这样。你总结出方针了嘛,菲雅,真难得,干得好。」
「唔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