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吸~呼~』的鼻息,令人颤栗的温度在脖子上来回摸索。礼拜堂中的空气十分地冰冷,让紧抱住自己的神父感觉格外沉重。丑恶又令人厌恶的支配者。只会做出让人作呕的行为,恶魔般的圣职者。
她茫然地看着。没错,礼拜堂的正面,遥遥高挂在墙——单纯的交叉双直线、神圣的象征、这污秽场所唯一受膜拜的神。她仰望着那个形状——并诅咒它。
但这一天,她突然厌倦了诅咒神。她顿悟一切都毫无意义。
因此她无可救药地感到可笑,并笑了出来。神父讶异地皱眉。她又觉得更可笑地笑着。嘻嘻,呀哈哈。神父怒吼,殴打她的脸颊。但她还是在笑。神父堵住她的嘴,她咬了下去。有血的味道。脖子被勒住,无法呼吸,但那也无所谓。啊啊~真有趣。——、——、——不成声的笑。焦躁的手加重了力道。意识渐渐远离,悸动逐渐激烈。啊啊,她快要死了。会死。
正当她冷静地顿悟这一点。
还要再笑几秒?能不能快一点?正当她如此心想——
神父的身体一颤。
这时候,她看见了。
那个形状出现在极近距离。从头顶上、至今仰望的场所无声无息地落下的那个形状。
那个形状——重重地垂直落下,压垮了底下神父的身体。
于是乎。啊啊,于是乎——
她明白了。神父的这些行为、这间教堂的恶梦,全都是必须的苦难。想要邂逅超越了人类、有如神一般的事物,想要获得救赎,一定不是那么轻易就被允许的。正因为有苦难才会被救赎。没错,为了救赎,苦难是必要的——所以——
『岂有不需…经历苦难的救赎……这也是……必须克服的…苦难……?』
紊乱地喘着气,比布利欧缓缓起身。让黑绘剪了两次却依旧很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表情。黑色的教服渐渐渲染上红黑色的脏污。
紧握住拳头,菲雅注视着她的情况。
『别动。我有手下留情,只要治疗就死不了;但你要是乱动,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啊啊……差不多…该到了……』
『你有在听吗!听好了,答应我别再来了,投降吧!这样的话就帮你治疗。黑绘她可以治愈伤口!要不然的话,你真的会死——』
看起来像是没在听菲雅说话,比布利欧站起身。还是一样看不见她的表情,菲雅咬紧下唇。求求你明白,我不想杀你啊!快说你不会再来了……!
这时黑绘轻呼:『——啊,消失了。』瞥了一眼,被她抓住的比布利欧们已经消失。黑绘松了口气擦拭汗水,将头发回复原状。因为复制人们也一直挣扎着想要脱逃,因此费了番苦心压制住她们。
黑绘走近菲雅,不知为何歪着头。身后的春亮也小声嘀咕:
『……菲雅,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竖起耳朵,确实听见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以一定的节奏,或慢或快地反覆,噗噜噗噜的鼓动——不,是引擎声——?
刹那间,比布利欧转身拔腿就跑。不是往菲雅他们挡在前头的内陆方向,也不是跑进仓库里,目标是宽广大海的方向。锥霞见她行动而反应,打算伸长『黑河可怜』,但却重心不稳而单膝跪地。她的伤还没痊愈。
『锥霞,别勉强自己!可恶——』
菲雅等人连忙追赶在后,但太迟了。岸边没有护栏,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比布利欧毫不迟疑地朝海中纵身一跃。但却没听见落水声。
菲雅他们晚了几秒抵达岸边,这才明白听到的引擎声为何。那是艘小型游艇。在那上头着地的比布利欧,脸色苍白地对游艇驾驶——有着结实体格、身穿西装的中年男性微笑。
『……谢谢你,亲爱的,得救了。』
『抱歉来晚了,因为别的事很难搞定……没事吧?你不是带了替代我的东西来吗?』
精悍的五官加上浓厚的胡子,长相让人印象深刻的男人问道。
『坏掉了。美丽的自残镜也……对不起,我是不是变丑了?』
『你在说什么啊。不管怎么样,你的美丽都不会受到动摇啊。不管那面镜子再怎么好用,但只要使用的人是你,那原本让持有者变美的功效老实说就没什么意义。』
『我好高兴。』
比布利欧与男人双唇相交。菲雅可没道理默默看着这一幕。
『第五号机关﹒刺式伫立态「穿刺王弗拉德的木桩」,祸动!』
『模式「杀人机器将门」!』
将处刑桩对准船投掷。黑绘的钢铁头发也紧跟在后,伸向船上的两人。但下一瞬间——木桩被弹落海中,头发则硬生生被扫开。
比布利欧拿着『巨大的十字架』转头强力一挥。
『啊啊,亲爱的,亲爱的,阿比斯。我心爱的主父。果然食人调理法那种货色还是不能够成为代替的十字,操作熟练度完全不同……』
『啊啊,亲爱的,亲爱的,艾莉丝。我心爱的主母。那是当然的。虽说只是暂时的,但让你依偎着别的十字,这样的无能真让我引以为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