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被这样抱着让心情十分平静。因此春亮并没有勉强挣脱,只是让身体任凭黑绘拥抱。
「我觉得不必焦急。阿春就是阿春。是我认识、小菲菲认识、小此也认识的——阿春,这一点是不变的。」
「可是,我……却不认得你们。我是将你们全忘掉的大混蛋……」
「就算这样,也还是不变。我放心了。看到你悠哉地喝茶、和小菲菲大吵大闹,我就心想……啊啊,阿春就是阿春。所以……不必勉强自己。就像平常一样自然就可以了。不必硬是责怪自己。别为了要找回阿春的风格而硬是苛责自己,因为阿春你已经具备了。」
「……抱歉。」
「不必道歉也没关系喔。」
黑绘苦笑着。春亮也苦笑。被这样的小孩子安慰、紧抱,还因此松了口气,自己还真不成气候。得更振作点才行。
头上黑绘的脸的重量缓缓移动。头发顺着下巴滑动,她下移的脸在春亮额前停住。
隔着缠覆住的头发,传来轻轻的——嘴唇的触感。像是轻啄,又像是祝福。
仅仅传来纯粹爱怜的一吻。
即便是这样,那还是女孩子的嘴唇。就算身形像个小孩子,仍是女孩子的唇。有着像大姐姐般温柔声音与视线的……女孩子的嘴唇。
呜——春亮停止呼吸与动作的一瞬间,头发咻咻地松开。取回视野、看向前方时,黑绘早已啪答啪答地朝房门外走出。
「嗯那么,就是这样啦。作业加油啰」
「喔……喔!」
稍回过头,眼神茫然地挥了手,推开纸拉门走出房间。但是春亮没有漏看。在她脸颊上微妙地浮现着——不细看就不会发现的朱红。不知该说八成还是铁定,这非常罕见。
「……害羞的话,别那么做不就好了吗……」
在回复安静的房间里喃喃自语,春亮笑着重新面向书桌。虽然没心情写作业,但有许多该思考的事。比起毫无意义将额头撞向书桌来得更有益的事。
他不会勉强。但是,正因为她们认真地为自己着——所以他想尽早回想起来。虽不会勉强自己做办不到的事,但办得到的就要死命去做。只能这样了。
让感觉变得敏锐。
探寻那份怀念。
若有搔动头脑的暗示,就聚精会神去注视。
找回不知去到何处的,自己的碎片。
「好。」
一旦决定好该做的事,心情就更加沉静。不必焦急,只须紧抓住不容错过的事物即可。总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待那样的事物到来——
「……结果终究还是要写作业啊?唉……」
颓丧着肩膀,再次拿起自动笔。
在那之后,笔尖比起之前稍微轻盈了些,开始描绘出x与数字。
?
视线对上的路人,无一不吓得向后仰。
不行不行——见了他们的反应,此叶手指戳了戳嘴角,让表情缓和。虽说不知究竟是否真的缓和了,但老实说,其实她觉得无所谓。
仰望搭建在车站前的时钟,时刻早已是傍晚。像要反应出持续一无进展搜索的自己的内心般,天空是一片昏暗。有部分原因是太阳正要西下,也因为从刚才头顶上就满布着乌云。中午的晴朗就好像骗人的一样。明天的运动会没问题吧?
原以为能平安无事地迎接运动会啊。
野餐的时候,明明还是平常的春亮啊。
咬紧下唇,转个身,再次踏进繁华街。这是今天第几次了?忘了。
这句话牵绊着脑髓、动摇她的内心。她露出尖牙。
(忘了。)
忘了。春亮他忘了。
(忘了。)
忘了以前的事,忘了堆砌了那么多的回忆,忘了所有的时光。
(忘了——!)
对自己来说,那是很重要的事情。那么封他来说又如何?她想要认为是重要的事,她想相信。啊啊,可是他忘了。他不记得了。就连那时候的事、那时候的事,还有那时候、那时候、那时候的事——全都忘了!
为什么?是谁害的?害得他变成这样。
——那还用说?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
停下脚步,抚着眼镜边缘。他人的反应不必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就算被人当场报警也不奇怪。
一边告诉着自己要冷静,总之先穿过店与店之间来到后巷。路宽就连骑脚踏车通过都显得困难的地下世界,五光十色的酒吧招牌更是让道路更难于通行。从水泥的间隙长出的杂草有如罹患绝症的弃民般衰弱,飘来的酒味与烤鸡味形成了演歌的气氛。一个女高中生半夜走在这种地方,简直就像在四处求恶徒来勾搭一样。但现在是傍晚,而要是有哪个不幸之人前来招惹这名看似惹人怜爱、身材姣好的女高中生——谢谢,正好可以拿来发泄一下。
但在她调整呼吸的期间,听见的却是令她更不悦的怪声——有人呜呜作呕的声音。会是心急的醉汉吗?眼神往那里一去,结果心情一下子好起来。虽然看到了呕吐物,也闻到了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