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夜色降临。承接了白天晴朗天气的夜空中,毫无乌云遮蔽的月亮与星星闪耀着光辉。大家都吃完晚餐也洗过澡了,但要睡觉还嫌太早,是闲得发慌的一段时间,只是等待着毫无进展的一天划下句号。
坐在缘廊上,锥霞怔怔地思索。自己的愿望以[希望恩尹柔依尽快离开]这样一句话就能道尽。但是状况几乎没有改变。在对方醒来之前一切都还尚可,但交付信件一事却因为她的固执而使得渐音她们白跑一趟,真是蠢毙了。
(理事长总有一天会回来吧,也或许时间会解决一切……)
但是,菲雅心中还有另一个心愿——就是解决[圣诞服猎人]一事。今天一整天也一样毫无进展。想做些对人类有益的事,想迎接最棒的圣诞节,这些心情锥霞非常能理解。对于协助她一事,自己也没有异议。
(菲雅的心愿吗?)
她总觉得不仅如此。有可能是对方刻意不想显现在外的——另一个心愿。边回想着那个[盒子],锥霞边转动目光。
菲雅与春亮正待在庭院的仓库里头,两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同时用毛巾擦拭着视若珍宝般抱着的壶……才这么心想时——
[无耻小鬼,你居然把小指头塞进裂缝里头钻来钻去,究竟有什么居心!]
[我只是在想里头积了灰尘想清掉而已耶!]
又开始吵吵闹闹地喧哗起来。
锥霞放缓了脸颊的力量。她知道来龙去脉,也知道他们相信着什么。正因为相信,所以他们才会不去深入思考那个[盒子]的事吧——在这个当下。
[真是的,真拿他们两个人没办法呢……]
坐在缘廊帝的此叶也同样面带苦笑,注视着这副景象。但是,只有投注在那个壶上的目光满溢着非常复杂的情绪,她的更旁边则是小麦色的少女,后者一如既往,用难以看出情绪波动且茫然的双眼望着夜空。
[吾之请求,希望能在庭院里散步一下。]
[只要你不会作些奇怪的举动,请便吧。]
赤脚的恩尹柔依走向宽广庭院的正中央,她仰头看着月亮,像是在拦住冷风般张开双臂停下脚步。
心中忽然涌起冲动,迟疑了一瞬后,锥霞借穿置于缘廊下方的凉鞋,走近她身后。
[……有清净的气息。大地的气与天空的气。真是个舒服宜人的好地方。]
或许是察觉到了身后的气息,恩尹柔依如此轻声低喃。这件事跟此处是个适合解除诅咒的地方有什么关系吗?这个念头虽然浮现在脑海中,但她真正想问的事情不是这个。
[你——为什么会加入那种组织?]
恩尹柔依头也不回地答:
[吾之记忆,是那位大人来到了我们的部落。进行某种交涉后,族长承诺将部落当中自古流传下来的长杖转让给室长。那根长杖被封印在危险丛林的洞窟中,自己被赋予了引领并保护那位大人至那处洞窟的任务。]
[……]
[一路上,那位大人跟我说了很多事,对一直仅以战士的身份存活至今,又对身为战士而死一事没有任何疑问的我,天空很蓝的理由,云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星星与月亮的故事。在从未看过的地方,一群从未听过的人们的生活。因为我才知道。我才知道了其他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而后一旦知道了这项事实——世界就再有不是以往的世界。我无法压抑自己的欲望——回想这样的回想。]
[所以你自从那之后就决定要与那个男人共同行动吗?蠢毙了——你为何没有察觉到!那个男人、那个组织不正常。他们都疯了。他们为了知道某件事,连人都可以杀!只是为了想知道而杀人!就是那种地方!]
锥霞不自觉激动了起来。此叶肯定听得见吧。待在仓库里的两个人或许也听得见。但她无所谓。
[我们单纯了了生存,有时也会互相争夺食物,杀死其他部落的人。这个跟那个有什么不一样吗?询问这样的疑问。]
[完全不一样!真是蠢毙了!]
[不。自己遇见那位大人之后就变了。察觉到周遭的世界里充满了[未知],以及当中存有着正确的答案。那是一件恐怖至极的事。对于一直以来只是想着[就只是如此而已]而看着世界的我而言,那是一件甚至死不足惜的恐怖之事。若不知道就会无法忍受、无法生存。[知]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一种食粮,是我在两个部落的狭缝间发现的野牛。]
[所以如果为了得到知识,就算伤害其他人你也不在乎吗!]
[当然,能避免的话就该避免。只是,倘若不这么做就无法获得为了生存所需的东西的话——等在眼前的就只有死。就只是聚焦了这样的人。]
[无法理解。没错,无法理解!知道一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可以听见恩尹柔依[呼]地吐了口气——然后她终于转过身来。灰色头发微微摇动,无感情波动的双瞳承接下月光后微微闪烁。
而后她像是要证明自己说的话语[[知]等同于食粮]一般。
对于在这个瞬间诞生出的新[未知],仅是真挚地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