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吧。但是早在春亮对他表达任何含有感谢或担忧的话语之前,日村就已打开玄关,走出门外。真不知他是何时打开的。
日村的存在感就像幽灵一样模糊不清,正准备要消失在黑暗当中。就字面上而言,确实是准备消失于黑暗当中。对于他那副身影隐约感到不安的人,想必不只有春亮吧。
「——日村。」
锥霞唤住他。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动摇的眼神像是正后悔着自己怎么会开口叫住他,也像是感到不知所措,噤口不语。日村仅转过头来,微微扬起嘴角。
「我就自以为是地认为,你是想跟我说句小心一点吧。我不会勉强自己。另外——应该也不会消失。」
锥霞没有回答,日村也不再继续接话。
然后再一次——在恍然察觉的时候,他的身影就已消失无踪。
她享受着肥胖贵族这道料理。忍受着来自四方压力的贵族的悲鸣、恫吓、哀求之声,正是无比芬芳的香料。名为自己的这股压力停不下来。为了尝尽整道料理,空间的体积不断挤压。叽叽叽,叽叽叽。现在在变得比狗屋还要小的空间里,塞着痴肥的贵族。啊呀啊啊啊叽叽叽住手快住手求求你,你以为我是谁,对不起求求你快住手,叽叽叽喀啦叽叽噗滋啪叽。完成。肉骨毛发内脏块。由于材料极佳,这份贵族肉块含有大量脂肪。压缩的人类身体会流出汁液。既浓又稠的汁液。从自己体内的缝隙间流出来的汁液,既红又热又多又浓又甜又辣。
非常地——美味。
她享受着刚出生的婴儿与母亲这段音乐。炙热的钢铁牡牛啼叫着,柴火燃烧的劈哩啪拉声是伴奏。哭喊的婴儿,与哭喊的母亲。肉烧焦的臭味。呜哇啊快住手救命啊我不想死,呜哇啊只有这个孩子呜哇啊救救他这孩子这孩子他快死了,呜哇啊呜哇啊呜哇啊。声乐二重奏,充满了情感的歌曲。哞——牡牛则负责问奏。为了守护烧红的双脚所跳的舞蹈,带着滋滋烤熟鲜肉的节奏。婴儿的哭声消失了。为了保护烧红的双脚,母亲将婴儿垫在自己的脚下。哈啊啊,哈哈哈,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还活着放我出去!余韵的终奏既凉爽又美丽又在心头不停回荡。
非常地——愉快。
她享受着情侣这种艺术。两人的双脚被身为铁板的自己所生的刀刃和针贯穿,站在上头。两人互相手牵着手站在上头。倒下的话就会失去艺术的价值。让死亡徘徊于脚边的情侣雕像。城主说,只要你们能忍上一天就放了你们。我爱你我爱你我们两个人一起活着回去吧,可是好痛脚好痛我已经站不住了,加油好痛好痛好痛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过了半天之后,城主又说了。只要你们其中一个人死了,我就让另一个人从板子下来。男人立即将女人的身体往下推。其中一个雕像倒下后,被无数的刀刃贯穿了全身,大洞大洞大洞大洞。呀哈哈我得救了我得救了你这个蠢女人!城主依照约定让男人自板子上下来,边让自己的形态转变成审问椅子边说:接下来你就坐这张椅子吧。听到这句话后,男人的表情成了刻有绝望的一流艺术品,令人兴奋不已,仿佛心灵受到了洗涤。
非常地——美好。
她享受着父与女这出戏剧。全裸地被绑在异端审问车轮上的女儿。两手被绑住的父亲。车轮转呀转、转呀转、转呀转。车轮底下的细长木桶里放有慢慢融解身体的毒液。前半部身体浸泡过毒液以后,女儿转了一圈回来。父亲为了救女儿伸长舌头,伸向女儿的乳房、腹部、大腿和胯下。一出从亲生女儿的私密处舔出毒液再吐出来的戏剧。我这就来救你了喔舔舔舔嘶嘶嘶舔舔舔,爸爸够了咕噜滋噗不要啊啊啊,我这就来救你了喔不停地嘶嘶嘶舔舔舔。女儿的肌肤因毒液和父亲的唾液而湿成一片,父亲的舌头逐渐融化,唾液中混杂着血液,即便如此他还是执拗地舔着,舔着美丽女儿的身体,发狂般地发狂,如野兽一般呻吟,胯下跟着鼓起。这出没有结尾的戏剧既不道德又疯狂又热情又惹人怜爱。
非常地——开心。
啊啊,这就是自己的生活。
她还活着。
现在……自己……非常幸福地……
活着——
「……!」
菲雅一把掀开棉被坐了起来。眼下是一如往常笼罩在夜色里的自己房间。
心跳极快,头晕目眩,好想吐。她用单手捣住嘴巴,另一只手扯起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事到如今……还作……这种梦……!」
当然,没有人回答她的低语。
之后好一段时间,菲雅就只是将身子蜷缩了起来,拚命地忍耐着全身仿佛要不停打起哆嗦的强烈不快感。
隔天——教室里,休息时间。
「唉……」一旁座位上的菲雅无精打采地叹气。春亮歪过头:
「你没事吧?怎么觉得你今天一直都很没精神。」
「嗯……不,没什么。只是昨天几乎没有睡觉而已。」
可能难免会这样吧——春亮心想。的确,昨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也许是因为不甘心输给了艾希,她才在意得睡不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