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办……才好?)
说实在话,他觉得有些难以和大家相处。
这是为什么?他很清楚。因为自己在逃避此叶和锥霞她们。因为他不晓得该怎么和她们接触。
话说回来,告白是什么?春亮思考着。是指喜欢一个人,是指传达出这件事。当然,他能理解。春亮也是平凡的男孩子,偶尔也会思考这件事。
但是,当他想更进一步地继续思索时——瞬间,他却顿在原地动弹不得。
两人想向自己寻求什么呢?他不知道。比如一般而言,假设自己和其中一个人交往。与此叶交往的自己。与锥霞交往的自己。试着想像那些画面——他想像不到。太困难了。浑身都在发痒。他又更进一步,想像两人一起做了一般情侣会做的事情——这他也办不到。一瞬间大脑和心脏都达到饱和状态。
「唉……」
春亮摇了摇头,将手支在后腰上,挺直背脊,眼前的和平光景映入眼帘。在玩沙滩排球的白穗和莎弗兰缇、千早和神乐铃她们。已经快要完成沙子城堡的黑绘,和一个在协助她的神乐铃。由于在说话,那人是伍铃吧?咕噜咕噜地喝着弹珠汽水,边走边找着漂亮贝壳等东西的菲雅。一起游泳的此叶和虎彻——
仿佛象征着他们日常生活的,温暖的光景。
没错。此叶回来后,变回了一如往常的日子。但是——正因如此,有些事非回想起来不可。有些事绝不能忘。
他已经和锥霞约好了,等此叶回到家,就要回覆她。
现在只是因为父亲回来,情况一片混乱,在含糊不明的气氛下,不断延长伤停时间(注:LossTime,足球术语。指正规时间结束后增加的比赛时间。通常是期间有球员受伤、换人,而补足那段时间)罢了。必须想出答案。可是,要怎么回答——
思考、思考、思考。
一直思考某件难以得出答案的事情时,坦白说,很难受又痛苦。
所以——他不由得——
吐出了丧气话。
「唉……要是能一直维持现状不变就好了……」
「——!」
那一瞬间。
身后传来了沙子摩擦的声音。
春亮吃惊地回过头,眼前是——
愕然地瞪大双眼,呆站在原地的锥霞。
那是多么——
残酷的话语啊。
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因为想要改变。因为她相信正面地接纳变化这个意志本身,会成为前进的力量。然而。然而——
「班……班长……」
他慌忙起身。但是——
「别过来!不要说话!」
锥霞简短大喊,转身向后。感觉得到本想冲过来的他倏地停下脚步。
她感到天旋地转,类似晕眩。他没有错。当然。尽管如此——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所以,拜托你。现在,唯独现在——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只要一分钟就好……」
「班长……」
心愿传达出去了。他在后方僵立不动。恐怕——还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背影。
锥霞静静吐出呼吸,劝自己冷静下来。
在得到的这一分钟里,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下一步要采取什么行动?对应方法有无数种。
果然该生气地逼问他吗?还是哭着指责他?颤抖着肩膀搂住他?抱住他夺走他的双唇?还是道歉后逃跑……但是,每种做法都蠢毙了。
结果——她选择了提醒。
依然背对着他,说了:
「我可……不打算……一直等下去喔。」
给她答案。给她回覆吧。哪怕是败北的宣言。给她自己战斗过了的证明。
「我可不是那种……你一直暧昧不明地敷衍我,我还能够待在这里的……厚脸皮女人喔……」
透过背部,她感觉到他受到冲击般地全身震了一下。
是啊。自己喜欢他的心情并没有尚未传达出去的问题。被甩她也不在乎。这也许是理所当然的结论。
但是——如果那个告白被当作没有发生过,对自已来说是最悲惨的结果。因为那样一来就会变成,自己的告白,自己的存在,对他而言只有「这点程度」。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的话……
那就跟刚才对他说过的一样。自己并不是脸皮那么厚的女人。要她一脸若无其事,装作行若无事的模样,再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她绝对办不到。
(……!)
锥霞咬住嘴唇,终于承认。
也就是说,最糟的情况。
就是自己与他的关系——将就此结束。
春亮也领悟到了。她微微颤抖的背部,正无比确切地诉说着。
沉重的话语。但也是理所当然的话语。
如果你不肯好好面对我,我便无法再待在这里——
她所说的,一定就是这个意思。
她就是如此认真。用认真的话语,说出认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