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前方看不到任何希望。莫如说离机场越近绝望唯独绝望越大。快乐的往日去了哪里呢?为什么现在这般难受呢?由于太难受了,很难认为这种难受即是现实。
阿朔,纸巾带了?亚纪用手捂着鼻端问。
怎么了?
鼻血。
我把手伸进衣袋,掏出街头别人递给的小款额融资公司的纸巾。
不要紧?
嗯,马上就会止住。
可是下了出租车后血还是没有停止。纸巾已经吸足了血变得鼓鼓囊囊。我从旅行包里取出毛巾。亚纪用毛巾按住鼻子在大厅沙发坐下。
返回去吧?我战战兢兢地问,现在票还可以取消。
领我去!亚纪以可以听清的细微声音央求。
还可重新来,别勉强。
现在不去,绝对去不成的了。
她脸色铁青铁青。想到这样子坐上飞机、路上进一步恶化的情形,我心里充满不安。
还是返回吧!
求你了!
亚纪拉住我的手。手已肿胀,渗出紫色斑点。我一回握,有指痕印出。
明白了。我这就去办登机手续,在这等着!
谢谢。
我开始往航空公司服务台那边走。一切丢开不管,只管跟亚纪去好了,没什么好怕的!未来当然无从谈起,唯独现在我觉得现在会永远持续下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响动,似乎东西落地的声响。回头一看,原来亚纪倒在了沙发下。
亚纪!
我跑到的时候,人们已围了上来。鼻子和嘴一片血红。呼唤也没有回音。来不及了!一样也没有来得及和亚纪结婚也好,要两人的宝宝也好,就连最后唯一剩下的梦幻也即将化为泡影。
帮帮忙!我对围上来的人说,求诸位帮帮忙!
机场工作人员赶来。好像有人去叫救护车。可救护车又能把她拉去哪里呢?哪里也去不成!我们被永远钉在了这里。
求诸位帮忙、帮帮忙啊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成了面对人事不省的亚纪的不断重复。我的诉求对象,既不是亚纪又不是周围人群。我是面对巨大的存在物、以只有自己听到的语声反复诉求不止。帮帮忙、帮帮亚纪的忙、把我们救出这里吧但声音未能传到。我们哪里也没去成,唯独夜越来越深。
①亚纪在原文中一直写作アキ,而秋和亚纪的发音都是アキ。白亚纪,中文称白垩纪。
深夜,亚纪的父母和我的父亲赶到亚纪被抬进的医院。亚纪的母亲一瞥看见我,当即背过脸去哭得倒下身去。亚纪父亲一边挽扶她,一边从妻子肩上看我,微微点了下头。他们在走廊听医生介绍病情,然后走进病房。父亲在我坐的长椅上挨我坐下,手放在我肩上,没有开口。
令人窒息般的时间流逝着。这当中,父亲把装在纸杯里的咖啡拿给我。
热!他说。
但我感不到热。我小心拿着纸杯,直到咖啡变凉。若不然,在感觉不出热的时候喝下去很可能把嘴烫伤。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亚纪父母从病房走出。亚纪母亲用手帕捂着眼角,哽咽地对我说去见见吧。我按护士吩咐换上无菌服,戴上帽子和口罩。亚纪在隔离室里。手腕上扎着点滴针,正在吸氧。拿起没打点滴的手腕,她静静睁开眼睛。房间里只我们两人。
永别了,她说,别悲伤,嗯?
我有气无力地摇头。
因为除了我的身体不在这里,没有什么可悲伤的。停了一会,她继续道,我觉得天国还是有的,觉得这里就已经是天国。
我也马上去的。我终于说出一句。
等你。亚纪漾出极有梦幻意味的微笑,不过,别来得太早。因为即使我不在这里,我们也总在一起的。
知道。
再把我找出来,嗯?
这就找出来。
呼吸略微急促起来。她调整了一会儿呼吸。
还好,她说,知道自己去哪里。
亚纪哪里也不去。
啊,是啊。她点下头,合起眼睛,我本想说这我知道。
亚纪似乎一点点远去了她的语声、她脸上的表情以及我握着的手
记得夏天的那一天?她问,仿佛风把快要熄灭的火炭吹亮。
一只小船在海上漂流
记得。
亚纪在口中开始说什么,可是我再也听不清了。她走了,我想,她远去了,唯独留下立体水晶般的回忆。
湛蓝的夏日海面在我脑际铺展开来。一切都在那里,一无所缺。我们拥有一切。然而,现在当我要触摸那回忆时,我已满手是血。我多么想永远那样漂流,多么想和亚纪两人成为那海面的光闪。
码头的栈桥从雾霭中浮现出来。波浪静静冲洗岸边石砾的声音传来耳畔。野鸟在后山鸣啭,并且好像不是一种而有好几种。
几点?亚纪从床上问。
七点半。我觑一眼手表回答,有雾,但很快就会睛吧。好像又是一个热天。
我拿起东西下楼,在后院水槽洗脸。早餐用面